慕笙張了張嘴,卻再也說不出一句話。
那樣沉重的往事橫亙在兩人中間,可傅言算好像將這件事忘記了,只有慕笙對過去的仇恨耿耿于懷。
慕笙輕輕推了推他,說:“傅言算,顧先生說得對,我們之間隔著血海深仇,不會有好結(jié)果的?!?br/> 傅言算仍抱著她,沒有動彈,輕聲說:“有沒有好結(jié)果,他說了不算?!?br/> 他的手垂下來,握住了慕笙垂在身側(cè)的手,說:“阿笙,我們回家了?!?br/> 這場會面算是不歡而散,可傅言算面上也沒看出多少不悅,他和慕笙回到言家莊園,平靜的走進了別墅。
慕笙幾乎是逃一般的回到了房間,她突然間不知道該怎么面對傅言算。
恨他嗎?大約還是恨的,兩世的仇恨,怎么能在一瞬間忘掉。
心疼嗎?慕笙不敢往下想,她只要想一想傅言算那殘破不堪的童年,就覺得心臟都收縮著疼痛。
可顧錦說,慕笙和傅言算不能在一起,不是隨口說說的。
第二天一早,傭人就到這邊來請他們?nèi)パ岳夏沁叧栽顼?,慕笙匆匆洗漱完,跟著傅言算走過去。
一進餐廳,便看到原本慕笙坐著的位置,坐著一個女孩。
烏黑的發(fā),溫婉的眉眼,她微微一笑,說:“言算,還記得我嗎?我是顧瑤?!?br/> 顧錦坐在老爺子身邊,說:“言算,你小時候見過瑤瑤的?!?br/> 言玉貞在一邊也笑著說:“是啊,言算小時候還說要娶瑤瑤做媳婦的!”
這兩句話,慕笙就明白了。
就像顧錦是言家安排給言玉書的歸宿一樣,顧瑤是顧錦和言家安排給傅言算的歸宿,也就是在變相的告訴慕笙,她該走了。
言隨坐在一邊,饒有興致的看著這一出大戲。
傅言算冷了臉,說:“我不記得我說過這樣的話?!?br/> 言玉貞有些尷尬的笑了笑,說:“言算那時候年紀小,不記得也正常?!?br/> 傅言算挑眉:“是嗎?我?guī)讱q說的,我記得我五歲的時候貞姨懷孕,卻不記得我說過這樣的話?!?br/> 言玉貞的臉色一陣難看,她將言隨看做她這輩子最大的污點,傅言算總是能適時的提起讓她閉嘴。
顧瑤紅著臉,說:“言算,錦叔說你回來了,我特意來看你的?!?br/> 傅言算點點頭,伸手握住了慕笙的手,走到餐桌邊,說:“顧小姐,請你讓一下?!?br/> 顧瑤一愣:“什么?”
傅言算說:“讓一下,這是阿笙的座位。”
顧錦不悅的訓(xùn)斥:“言算!你怎么能這么跟瑤瑤說話?”
傅言算冷著臉,說:“我重申一次,只要我在一天,慕笙的地位就永遠在各位之上,所以,請顧小姐讓一下?!?br/> 顧瑤有些委屈的看了顧錦一眼,正要起身,顧錦卻按住了她的肩膀。
顧錦站起來,和傅言算對視,眸中藏著怒氣,冷聲說:“言算,那我呢?在你心里,我也不再是你的父親了,是嗎?”
傅言算張了張嘴,他無法反抗顧錦。
在他心中,顧錦就是父親,是噓寒問暖的照顧他母親到去世的人,是無微不至保護他長大教他本事的人。
顧錦看向傅言算,說道:“言算,你知道我的意思,昨天的話說的還不夠清楚嗎?”
飯桌上的氣氛劍拔弩張,慕笙緩緩的抽出了自己的手。
傅言算的手心一空,有些心慌的看向慕笙。
慕笙輕聲說:“傅言算,顧先生說的對?!?br/> 有人來將她和傅言算扯開,結(jié)束這段扭曲的關(guān)系,她求之不得。
慕笙轉(zhuǎn)身走出餐廳,傅言算握了握拳,說:“錦叔,昨天的話我們說的很清楚,我只要阿笙,別人都不行?!?br/> 他說完,仍是對顧錦微微鞠躬,算是歉意,然后立刻追了出去。
顧瑤的眼圈有些紅,顧錦也不大高興,看向言老,說:“言叔,依照我的意思,瑤瑤和言算再般配不過了,那位慕小姐,是無論如何都不行的!”
言老連連點頭:“話雖然這樣說,可言算一向固執(zhí)?!?br/> 顧錦嘆了口氣,說:“瑤瑤,你就安心住在這里,慕小姐那邊我來解決!”
傅言算跟著慕笙離開餐廳往回走,慕笙快他兩步,似乎是在避免跟他聊天。
傅言算快步追上來,說:“阿笙,你跑什么?”
慕笙被他拉住,便說:“傅言算,沒有必要跟顧先生鬧別扭,我們不會在一起的?!?br/> 傅言算一怔:“你說什么?”
慕笙抿了抿唇,說:“我很抱歉,我爸爸曾經(jīng)對你媽媽做過那樣的事情,可除此之外,我也不能說更多了?!?br/> “在我心里,他只是我爸爸,而你害死了他,所以……”
傅言算的眸色深沉:“所以什么?”
慕笙頓了頓,說:“所以,我終有一天會不恨你,但也只能到不恨為止了,我們……就到這里吧?!?br/> 她將手從傅言算的手中抽出來,快步回了自己的房間。
傅言算卻再也沒能挪動一步,耳邊只有慕笙的那句話。
我不恨你,但是也只能到不恨為止了。
我們之間,就到這里吧。
他抬手捂住心臟的位置,只覺得空洞的疼。
他在期待什么呢?那樣的血海深仇,難道指望慕笙撲進他懷中說愛他嗎?
傭人急匆匆的跑過來,說:“大少,顧先生正找您,說有話要跟您說?!?br/> 傅言算此刻也實在不知如何面對慕笙,便轉(zhuǎn)頭往前面走去。
這頓飯也沒吃好,言玉貞安排傭人照顧顧瑤,讓她住在了莊園。
顧錦拉著傅言算,說:“行了,沒有慕笙,沒有顧瑤,就我們父子倆,喝一杯?”
傅言算心中正郁悶難解,便點了點頭。
肖寒開車,將兩人送到了市區(qū)的一家酒館。
顧錦擺了滿桌的酒,嘆了口氣,說:“你小時候比現(xiàn)在聽話多了?!?br/> 傅言算苦笑:“錦叔,我今年二十八歲了,不是八歲,連我未來的妻子都不能自己選嗎?”
顧錦無奈的搖頭:“言算,你要知道,你想娶,她未必肯嫁。”
傅言算又想起慕笙今天說的那句話,點頭:“我知道?!?br/> “她不嫁,那我就等著,總能等到的。”
他又狀似有些無賴的笑:“我娶不到她,誰也別想娶她。”
可此時,慕笙坐在房間,看著面前的兩人,愣神許久,說:“貞姨的意思是,我今天就走嗎?”
言玉貞微微一笑,說:“慕笙,你也別這樣說,今天我爸和顧錦的意思你也看見了,只是這話總不能由兩個男人來跟你說。”
言玉貞握著顧瑤的手拍了拍,說:“慕笙,瑤瑤是言算未來的妻子,這事言家和顧家已經(jīng)定了好些年了,前幾年只是因為言算在國內(nèi),如今言算回來了……”
慕笙抬了抬手,說:“貞姨不用說了,我明白?!?br/> 言玉貞拿出機票,遞給慕笙:“那你的意思……”
慕笙微笑著接過,說:“我現(xiàn)在就走。”
人家的長輩和未婚妻都找到眼前了,她總不能還這樣死皮賴臉的待在這里。
更何況,她和傅言算之間,該說的話都說了。
聽到慕笙這樣的回答,言玉貞和顧瑤明顯都松了口氣。
言玉貞拿出一張銀行卡放在桌上,說:“這個你也不要推辭,機票雖然是到米國,可落地之后在哪里定居你自己決定,也總是需要錢的?!?br/> 慕笙有些遲疑,言玉貞笑了笑,說:“慕笙,你走后言算一定會找你的,你身無分文走不遠,如果你不想給你的朋友惹麻煩,還是用這卡里的錢比較好?!?br/> 言玉貞挑眉看她:“你也不希望,言算繼續(xù)和你糾纏吧?否則你父親在天之靈……”
“貞姨!”慕笙沉聲打斷了她:“我收下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