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琺瑯街時,已是華燈初上時分。
易鳴想悄悄地回到出租屋里,但安妮不僅眼尖,而且速度亦快,面對著左持利剪、右持剃刀的攔路母老虎安妮,易鳴乖乖地掏出了剛進賬的三百元,本來有四百多的,出租車來回就用了差不多一百。
安妮黑著臉,問道:“一個月房租多少錢?”
“四百五?!?br/> 這租金確實是良心價了,現(xiàn)在由于軟件園的開設(shè),這里城中村的單間基本是八百起步,連四周無窗的黑屋子都要五百一間。
安妮租給易鳴的單間,還有個能看到隔壁樓墻壁的窗戶,收他四百五一個月,安妮也算是少有的義氣二房東了。
安妮奪過錢,用錢拍著易鳴的頭,問道:“這是多少?”
易鳴沒底氣地道:“三百?!?br/> “你也知道是三百啊,還敢這么大聲音跟我說話”,安妮把錢一卷,直接塞進了胸前的深溝,朝易鳴下邊比劃了剪子和剃刀,“給你三天時間,要是再不交齊,你自己選是割還是剪!”
“呵呵!“
易鳴陪著笑,趕緊閃人,只要安妮不當(dāng)場下手,他做太監(jiān)的可能性就很小,因為住了三年,她要真下手,他早成易公公了。
“給你留了飯,飯錢十元!”
安妮走進店里,拋下一句暖心的話。
但易鳴卻不感動,因為十元錢在城中村可以給買個一葷一素的盒飯了,但在廚藝不佳的安妮手中,那等于把錢白扔到水里,果然,易鳴看到桌上盤子中的兩條烤紅薯時,覺得自己在外面先吃了三個肉包子的決策是多么英明。
吃掉紅薯,易鳴站著休息了一會,拿出一本名為《梅花易數(shù)三解》的線裝書,專注地看著,這一看就看到了十二點。
十二點之后,大部分人都會上床睡覺,城中村的網(wǎng)絡(luò)開始不再堵塞,而與易鳴共用一條網(wǎng)線的十二戶人家之中,也就易鳴還會在線。
十二點一過,他就開了電腦,作為萬千程序猿之中的一個小猩猩,在網(wǎng)速不錯的時候保持在線,增大了接活的可能性,因為大部分黑客高手習(xí)慣了晚上出來活動。
還有一些完不成當(dāng)天任務(wù)的程序猿,則會花點小錢,請些像易鳴這種打零工的人寫代碼,而他們就有時間睡覺,保持精力繼續(xù)對抗第二天的高壓工作。
這臺電腦的配置應(yīng)該說是上個世紀的配置,笨重的crt顯示器時常會出現(xiàn)黑白屏,唯有主機的cpu、內(nèi)存、硬盤還勉強跟得上本世紀的配置,但都是二手電腦市場淘來的落后至少五年的便宜貨。
整個主機凌亂地攤在桌上,連個主機箱都沒有,所有的零件都裸露在外,美其名曰散熱超快,但時常因為有小強爬過而造成電腦短路,主板上的風(fēng)扇噪音驚人,曾經(jīng)多次令晚睡的安妮提著菜刀要將他的電腦大卸八塊,如果不是裸著零件,能用尋常風(fēng)扇降溫的話,他絕對不能在這一呆就是三年。
經(jīng)過漫長的五分鐘開機畫面,這臺老爺電腦終于慢跑起來,剛登上qq,就被一個叫“妖艷尖貨”的好友發(fā)送來的鋪天蓋地的彈窗占滿了屏幕,直接死機。
易鳴在qq上的網(wǎng)名是“易風(fēng)云水鳴”,名起得挺文雅的,時不時有些夜半寂寞冷的小妹妹主動加他好友,看是否能有一夜風(fēng)流或釣金龜?shù)臋C會,但在他連開房的錢都欠奉的情況下,大多數(shù)美女們跟他聊不上幾天就會將他拉入黑名單或置身于陌生人。
而“妖艷尖貨”算是少數(shù)幾個還能與他保持純潔友誼的女網(wǎng)友之一,差不多一年前,她是在網(wǎng)上隨便搜索到他,然后就加了他做好友,聊天時,他說自己正職是風(fēng)水師,而且是風(fēng)水世家第十八代傳人,她就好奇地發(fā)了一個時辰八字過來,他一算,剛開始說了句父母緣薄,就被她罵了個狗血淋頭。
他不知道這個“妖艷尖貨”是男是女,但大概率是個女的,還是二逼加精分再加內(nèi)分泌失調(diào)的妖艷賤貨,這話不是他說的,是她自己說的,她的口頭禪就是:“我就是一妖艷賤貨,你咬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