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長請回吧,我們家老爺說了不見便是不見,你再來幾次都是一樣。”蘇府家丁頗為不耐煩說道。
眼前這個道士自三日前便來叩門,說是蘇府內(nèi)有邪異之物,不日必有大禍,須得及時驅(qū)除才是。家丁雖覺得他是江湖神棍,卻也稟報了家主。蘇家家主想也不想便下令,此類人物一概不見。家丁由此更堅定了自己的想法。今日見這道士又來死纏爛打,家丁對道士僅存的一點尊敬也變成了厭煩。
“貧道所說絕非虛言,還請施主再通報你家家主。”道士也不在意家丁的不耐煩,仍舊和聲說道。
砰!家丁用力把大門合上,發(fā)出了一聲巨響。大門上虎形鋪首銜著的銅環(huán)發(fā)出了叮鐺的響聲。道士又吃了個閉門羹,卻也沒有因此而覺得不快,臉上仍是一副波瀾不驚。正待離去,卻聽到了身后有人喊他。
“道恒師侄,你在蘇宅門口做什么?”說話的赫然是一位老道士。老道士雖滿頭白發(fā),雙目卻炯炯有神,頗有仙風(fēng)道骨之氣。
“見過云清師叔,”道恒行了個禮,回道,“前不久晚輩得人相告,說是杭州蘇府內(nèi)有妖邪之物,便匆匆趕來,欲助蘇家驅(qū)兇避禍。卻不想至今連蘇府大門都不得入,實在慚愧?!?br/> 云清知道道恒為人正氣,卻是過于死板,不知變通,便問道:“妖邪之事,可有依據(jù)?”
道恒搖搖頭道:“那人只留下一句話便匆匆走了,真實與否,晚輩無法考究。但晚輩覺得此事不宜耽擱,便馬上啟程來了蘇府,想著進了蘇府便可知真假。只是晚輩慚愧,到了今日還是想不出能見到蘇家家主的法子?!钡篮銍@了嘆氣,話語間滿是自責(zé)與擔憂。
云清聽罷說道:“師侄不必過分自責(zé),我與蘇宅主人交情匪淺,蘇宅有難,我也不會袖手旁觀。你這便與我一齊進去罷?!?br/> 道恒聽了頓時喜上眉梢,說了句“多謝師叔”,便立馬又去叩響那門上的銅環(huán)。云清見狀哭笑不得,只得無耐搖頭。
咿呀一聲,蘇宅的大門開了一條門縫。那家丁見又是道恒,正想關(guān)門,卻看見了一旁的云清,頓時大驚,慌忙把兩邊大門洞開。
“見過云老爺,”家丁行著禮說道,“云老爺里邊請,小的這便去請家主?!闭f著,一旁已有仆人前去通報。
云清擺了擺手,也不等下人引路,便徑直朝里走去。幾人還未到正廳,便見一俊朗的中年男子相迎而來。男子一揖到地,恭敬道:“君路見過云清師叔,不知師叔遠駕而來,未及恭迎,還望師叔恕罪?!?br/> “無礙。我此次只是路過杭州,卻是在蘇府門前碰到我這位師侄,見他似有難處,便跟著進來瞧瞧了,”云清頷首說道,“這位是秀洲小居觀的道恒師侄,算起來你們還是同輩,私下可多親近。”
蘇君路聽罷大驚道:“這位莫非便是多次求見敝宅的那位道長?”
道恒微笑道:“正是?!?br/> 蘇君路忙是賠罪道:“罪過罪過,只因近日多有借除妖之名行騙之徒,這才得罪了道長,實非有意冒犯,還望道長海涵,勿要放在心上才是。”說著又是要彎腰鞠躬。
“蘇家主客氣了,貧道不曉變通,也有不是之處,”道恒忙是扶起蘇君橋,說道,“眼下還是說正事要緊?!?br/> “那我們進去坐下說,師叔,道長,這邊請。”蘇君路說著,領(lǐng)著兩人到了正廳。
三人落座。
“蘇老頭子可還好罷?老骨頭定是閑不住了,這次連這家都不管了,”云清打趣道,“倒是多虧了君路你年輕有為,還得替你父親多擔待了?!?br/> “師叔謬贊了,”蘇君路道,“父親他向來閑云野鶴慣了,老人家身子還硬朗,也是該多出去走走了?!?br/> 云清點頭以示贊許,說道:“君橋那個臭小子呢?又跑出去玩了嗎?真是跟他爹一個樣。”云清說著話鋒一轉(zhuǎn),又道:“話說人家君橋的孩子都快兩歲了,你這個做大哥的怎么還一點動靜都沒有吶?!?br/> 蘇君路笑道:“勞師叔掛心了,挽香已經(jīng)有了身孕,只是近日偶感風(fēng)寒,未能出來見過師叔,還請師叔莫要見怪?!?br/> 云清喜逐顏開,笑道:“無妨無妨,來年再見也不遲。”
道恒在一旁聽著兩人絮絮叨叨拉著家常,終于忍不住說道:“蘇家主,貧道多日打擾,乃是事出有因,有所唐突,還請見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