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入宮面圣
　　
　　朱佑樘顯然又沉默了，他在腦中過了一遍篩子，發(fā)現(xiàn)一切都能對的上，那個夏源確實有一個弟子，叫王守仁，目前為工部觀政，還是東宮侍講王華的兒子。
　　
　　這些朱佑樘都是派人查過的。
　　
　　想了想，他問道：“那先前的知行合一，心即理......”
　　
　　“也是此人提出來的?！?br/>　　
　　“那..這些學(xué)問又是存在什么問題，以至于讓你等告假？”
　　
　　對此，王華只能苦笑，“陛下，并非是有問題，而是沒有問題，且又與程朱之道相悖，我等一時間難以想通，適才告假。”
　　
　　說起來，這讀書人一旦中了科舉，入了官場，對于學(xué)問早就看得沒先前那般重了。
　　
　　而他們作為詹事府里的師傅，平日的職責(zé)就是教導(dǎo)太子讀書，自然要時時刻刻溫習(xí)經(jīng)史子集，免得授課時露怯。
　　
　　遇到這種難以想通的問題，固然有想逮著機會請假歇一歇的打算，但也確實是想將其思慮清楚。
　　
　　至于內(nèi)閣首輔李東陽，他宦海沉浮數(shù)十年，每日想的都是舉國的決策，這等問題他可能一點都不上心，所以他請假就是單純的想請假。
　　
　　而且請假的原因也很一言難盡，他說是要去給自己挑一塊墳地。
　　
　　“陛下，若這些學(xué)問沒有問題，那豈不是說明程朱是錯的？”
　　
　　王華臉上有些憂慮的樣子，“我大明科舉選材以程朱為宗，若這些學(xué)問流通出去，天下讀書人看了還不知要鬧出什么亂子?！?br/>　　
　　聽到這些，朱佑樘顯然也是預(yù)想到了可能出現(xiàn)的情況，不禁問詢道：“依王卿之見此事該如何做？”
　　
　　“回陛下，依臣之見，要么國朝改弦更張，廢程朱，此后科舉以這新學(xué)為宗?！?br/>　　
　　說到廢程朱時，王華表情木然，沒有任何波動，“要么陛下將這些學(xué)問封禁，就當其從來不曾出現(xiàn)過?！?br/>　　
　　頓了頓，他又補充道：“不過臣以為后者可能無濟于事?！?br/>　　
　　“為何會無濟于事？”朱佑樘忍不住皺眉。
　　
　　王華聞言不由抬眸看了一眼弘治皇帝，“因為太子?！?br/>　　
　　聽到太子二字，朱佑樘瞬間明白過來，這學(xué)問既是夏源提出來的，而他卻又在教授太子讀書，那太子難免，不，是一定會學(xué)到他的這些主張。
　　
　　說句不好聽的，自己早晚會死，而這皇位遲早也會落到太子身上。
　　
　　等日后自己駕崩，太子登基，大明的科舉會偏向什么地方，似乎已是顯而易見。
　　
　　他摩挲著座椅的扶手，一時拿不定主意，沉吟許久，朱佑樘終于躊躇著說道：“依朕來看，就算這什么知行合一是對的，程朱的觀點是錯的，也不至于鬧到要廢程朱的地步吧？”
　　
　　“請恕臣斗膽直言，程朱既是錯的，又何以為圣？”
　　
　　“.....”
　　
　　朱佑樘張張嘴想說什么，卻無言以對，是啊，即為圣賢，又怎能出錯？
　　
　　換句話來說，你程朱既然被人搬到了圣人廟里享受供奉，那你就祈禱自己的那些學(xué)問可千萬別被人挑出錯來，不然您就只能從圣位上下來了。
　　
　　那上面養(yǎng)的是賢人，不是閑人。
　　
　　沉默半晌，朱佑樘出聲道：“王卿且下去罷，容朕再思慮一二?！?br/>　　
　　“那臣先行告退?！?br/>　　
　　王華躬身行禮，正準備退出去，卻又被叫住，“誒，卿現(xiàn)在是去詹事府當值，還是回府接著養(yǎ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