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門的婆子又在就著瓜子嚼舌:
“……聽說四太太把廳里花瓶瓷器一股腦砸碎了,走的時候臉兒還是黑的。哎,你說里頭那位到底什么來頭,能把四太太氣成那樣?”
“我怎么知道?你又忘記姜媽的敲打了?別打聽,少議論……”
簡瑩在屋里撇了撇嘴,“敗家娘們兒?!?br/>
姜媽教過她辨別瓷器,廳里的擺件瞧著不甚起眼,卻都是官窯燒出來的好物件兒,最便宜的也值好幾兩銀子呢。簡四太太出氣的法子還真夠奢侈的,有錢人果然任性。
簡四太太考慮得比預(yù)想要快,第二天同一時間,便將五張一萬兩面值的銀票拍在簡瑩面前,“我們之所以出這銀子,不是怕了你,而是因為老爺覺得這些年對你們母女多有虧欠,給你的補(bǔ)償。
你最好不要以為你抓住了我們的把柄,可以沒完沒了地要挾我們。你給我記住,濟(jì)安王府若是知道實情,第一個倒霉的就是你?!?br/>
簡瑩對著光,將銀票挨張看了一遍,才慢悠悠地道:“四太太,從今以后我們就是一條繩上的螞蚱,要死一起死,要蹦跶一起蹦跶,誰也別想把自己單摘出去。
我收了演出費,自然會把戲演好。拜托你也多少配合一下,不要總是惡聲惡氣,擺出一副晚娘的嘴臉。
要是因為你把戲演砸了,我可不負(fù)責(zé)?!?br/>
簡四太太一時語噎,臉色陣紅陣白地變換著。實在不愿跟她單獨相對,便喊了姜媽進(jìn)來吩咐道:“過兩日‘小六兒’就該回來了,趁兩天工夫,你花些力氣好好調(diào)~教。
我不求她能跟小六兒一樣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只要大面上過得去,別到時候丟了我們簡家的臉就成?!?br/>
簡瑩暗翻白眼,不算托兒所,從幼兒園到大學(xué),摸爬滾打十九年都沒變成藝術(shù)人才,兩天時間就想讓她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大白天的說什么夢話?
姜媽低眉斂目地應(yīng)了聲“是”,“太太您放心,奴婢一定會用心調(diào)~教的。”
簡四太太對姜媽一向放心,便不過多囑咐,起身向外走去。
簡瑩站起來,端端正正地道了個萬福,“娘,您慢走?!?br/>
這一聲“娘”叫得當(dāng)真嫻熟順暢,甜而不膩。
簡四太太腳下一趔趄,愕然回頭,“你……你喊我什么?”
“喊娘啊,不對嗎?”簡瑩眨了眨眼,“要不改成娘親,或者母親?”
簡四太太看著她甜美之中略帶狡黠的笑容,有種小六兒就站在眼前的錯覺。后背莫名冒出一股子涼氣來,臉色刷地一下就白了。
“太太,您沒事吧?”姜媽見她身子直打晃,趕忙搶上來扶住她。
簡四太太搖了搖頭,拖著虛軟的雙腿向外走,一出門就紅了眼圈,“姜媽,你說我的小六兒是不是再也回不來了?”
姜媽哪有膽子斷言這種事,只好委婉地安慰她道:“太太,您別亂想。六小姐福大命大,肯定不會有事的?!?br/>
簡四太太并未因為她的話感覺安心多少,坐上馬車,失魂落魄地回去了。
接下來的兩天,姜媽可謂開足了馬力,對簡瑩進(jìn)行全方位的培養(yǎng)教育。從坐立行走,到睡覺的姿勢,怎么拿筷子,如何使帕子,甚至蹲馬桶都有一套規(guī)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