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嵩回到寢室,簡單收拾了行囊,朝公交站走去。周太太聽到兒子忽然要回家,叮囑他把臟衣服都帶回來洗,可是臟衣服都被袁月苓洗的差不多了——想到這件事,周嵩的心里又有一些疼。
他爬上空蕩蕩的公交車,找了一個最舒服的位置坐下,把頭往椅背上一靠,沒多久就睡著了。
迷迷糊糊間,他聽到引擎發(fā)動的轟鳴聲響,感受到椅背的推力,接下來是褲袋中手機的振動感……?管它呢。周嵩只想一直睡下去,不要醒過來。
從匯南大學城到周嵩的家,需要完整地搭乘兩部公交線路,并倒兩次地鐵,大約三小時的單程。公交在終點站停下,揚聲器中傳出悠揚的薩克斯《回家》的旋律,但歸家之路只完成了1/4的路程。
周嵩伸了個懶腰,一邊下車一邊隨手劃拉著手機,接著他就怔住了。
十幾個袁月苓的未接來電,這是什么情況?
還沒等他開始思考,又一個陌生的號碼打來。周嵩接了起來,原來是何思蓉。
“有什么事嗎……別開玩笑了,我不回去……什么病情加重,當我是什么啊,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男寵嗎……不是她趕我走的嗎……少來了!又是什么苦肉計……我媽都做好菜在家等我了!不跟你說了,我要進地鐵了!”
周嵩按掉電話,打開地鐵app掃碼進站。他的心下不安,但是卻強迫自己不能回頭,好像袁月苓就是一個謎樣的漩渦,又像大海上用歌聲誘惑水手的女妖。
他從4號線上下來,往2號線走的時候,唐小潔打來了電話。
“周嵩,你趕緊回來,否則你就見不到袁月苓最后一面了?!?br/> “什么?”
“她已經(jīng)進icu了,醫(yī)生說她的全身器官都在迅速纖維化……”
“……我……你們……”
“隨便你吧,何思蓉可能騙你,我總不會騙你吧?”唐小潔怒道:“她在進icu以前用全身的力氣在我耳朵邊上,求我讓你趕緊回來,你再不回來,就等著直接參加追悼會吧?!?br/> 周嵩一言不發(fā),掛掉了電話,轉(zhuǎn)身就往地鐵出口跑去。
漆黑的國道上,一輛小眾出租車在飛馳。
“師傅,能不能再快一點?”周嵩用手抹著額頭上的汗。
“小兄弟,我這已經(jīng)超速了,這到處都是電子警察,到時候扣分——”
“喂?怎么樣了?好一點了?太好了!”周嵩接起一個電話:“到底是什么毛病?。酷t(yī)生也不知道?”
周嵩放下電話,向后一靠,閉上了眼睛。
“要是我死了,你會怎么辦?”在河堤邊上,她如此問道。
“嵩不才,未敢言居君之劍,但愿以身作盾,護君周全?!碑敃r,自己是這么斬釘截鐵地回答的。好像,還被嘲笑中二了呢……
“你好一共125元,現(xiàn)金還是掃碼?”
“掃碼掃碼,支付寶?!?br/> 周嵩發(fā)瘋一般地沖進醫(yī)院的病房,腳下打了個趄趔,險些摔倒在地,幸好被唐小潔眼疾手快地扶住。
嗯?這一幕怎么好像似曾相識?同一天內(nèi)第二次……
然后周嵩就看到袁月苓好端端地躺在病床上看著自己。
說好端端地也不恰當,袁月苓面無血色,一看就是剛從鬼門關回來。
周嵩沒有管唐小潔和月苓的三位室友,徑直撲了上去,把少女柔軟的身軀緊緊抱在懷里。
對方?jīng)]有掙扎,沒有反抗,沒有推開他,只是發(fā)出了一聲呻吟。
“周嵩你干什么?”娃娃臉的小個子女生急了,上來拉他。
“沒事的,小朋友?!痹萝咛撊醯刈柚沽恕靶∨笥选保值溃骸靶∨笥?,學霸,思蓉,小潔,我想和周嵩單獨說幾句話,可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