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端等了好幾個時辰都不見云稹回來,直徘徊在天機閣中。風陽真人與云端相處融洽,知道他愛子心切,含笑說道:“云將軍,你就放寬心吧!云稹這次說不定真會因禍得福,也未可知啊。”
“報!門主他......”
忽然天機閣傳進來了一個急促的聲音,上氣不接下氣地將話說了一半,便頓住直吁氣。
云端本就心里焦急,但見此人這個樣子,心里更加不是滋味,生怕云稹出了事情,問道:“他怎么了?你倒是快說??!”
不難看的出傳信之人神情上的激動,雙眼幾乎都快要蹦跶出來了,笑道:“門主他已無恙,馬上就要回來了。剛才山下來了稀疏好幾百人,當前的肯定是門主無疑,冷堂主已帶人下山迎接了。”
天色已變得朦朧起來,只見外面人影綽綽,聲音也變得嘈雜起來,天機閣所有的人都一哄而出,涌向門外。
外面除過云稹外,來人還有崔昊、慧空及一位灰衣道士,那道士不時地對眾人含笑,可是這些人基本上都不怎么認識他,心里都泛起片片疑云。
“師父,這里便是徒兒集江湖力量所建的天門。”云稹與這里等他的人寒暄幾句之后,猛然手指著天門山,向那道士說道。
風陽真人皺眉上前,打量著這個和自己年紀相仿的人,道:“難道閣下就是云門主的師父——裴松道友?聽聞閣下不是......”
云稹知道風陽真人要說什么,他也一路上思前想后都覺得師父有些古怪,始終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可是裴松確實是活生生地站在這里,也借機驚異地問道:“師父,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情?你當日不是已經(jīng)……我是親自將你送入石棺的,后來……”
天機閣里的這些人都露出難以置信的眼光,裴松只是微笑,也不知該如何開口解釋。
慧空見這些迷茫的江湖人士望著裴松,就先站出來為裴松打個圓場,道:“還是讓老衲來說吧!其實裴松與老衲早在去祁連山之前,就有了約定。他自知那次兇多吉少,得知老衲身懷《迦葉密功》殘卷,便邀老衲特地前去為他相助,完成這瞞天過海的大計?!?br/> 他頓了頓,聲音也低沉了許多,望著這些似乎還在等他繼續(xù)說辭的人,嘆道:“也是他命不該絕,在你和崔昊下山后,老衲僥幸用純陽真氣為他疏導引流,這才撿條命回來。”
人都不喜歡被別人玩弄或者擺布,哪怕是最親近的人也不例外。
云稹真沒想到師父竟會以假死騙他,胸中悶氣頗重,冷哼道:“是不是我不再為晚晴去祁連山,你們一直會將我蒙在鼓里?”
“老衲也并不是存心欺瞞,還望檀越不要見怪!也是棋差一招,誰能想到之后會出這等變故,正因此事,令師只能提前出關了?!被劭諒脑起〉年幇当砬樯?,顯然知道他還在遷就自己和裴松,只能欠身連道“慚愧”。
云稹還想懟他幾句,卻被身旁的云端拽了拽,也不再還意思說下去,只恨自己缺心眼,屢遭戲弄。
此時的云端表情怪異,踟躕著走到裴松身邊,上下打量了一番,遲疑著問道:“敢問道長是何許人也?數(shù)年前在落虎澗救我性命的可是道長?”
那次云端大軍被襲擊,致使全軍覆沒,后又被追殺至落虎澗,幸而中途被一道人所救,才躲過一劫。那時候的云端重傷昏迷,只記得來人的大概容貌,因而才有此一問。
裴松見此情景,心知也沒有再隱瞞的必要了,瞧著云端那副感激地表情,不由暗生慚愧,罷手說道:“云將軍,切莫再提及往事。貧道雖然救了你,但也因?qū)⒃起∈杖胩扉T,使得你家境凋落如斯,甚是慚愧!”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感到驚訝,就連慧空也不例外。
云端苦笑了片刻,暗思:我云氏一門忠烈,到了云稹這一代,本想讓他考取功名,以避免殺戮之旅,沒成想天道使然,無可逆轉(zhuǎn),嘆道:“道長,說的這是哪里話,這是云稹的命,也是我的命。終究是改不了的,道長屢次為我父子出力,云端豈有不思感恩,反而埋怨的道理。稹兒,快隨為父一起拜謝道長?!?br/> 裴松知云端乃是沙場久經(jīng)戰(zhàn)陣浴血而出的錚錚漢子,自然是說得出做得到,可是他自己實在沒有資格受此大禮,就在云端屈膝的那一剎那,他伸手扶住云端,阻攔道:“云將軍,貧道將軍久聞大名,今日一見果真不同凡響,當日不能稟明身份,實乃有諸多不便,還望將軍海涵。”
于是他就將自己如何在宣宗身旁出謀劃策,后又如何在懿宗的逼迫下不得已蕭然離開長安,又在鐵塔之上撞破王仙芝的伎倆,大打出手,才到了甘州地界遇上云稹。
這些話也就是從裴松嘴里說出來才有些真實度,若是換了別人,打死也沒人信。饒是如此,眾人也聽得云里霧里,唏噓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