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順祥躲在柴垛中已經(jīng)整整一個多小時的時間了,現(xiàn)在是又冷又累,一個尖尖的木刺已經(jīng)刺進了他的左臂,可是他一動也不敢動。這是緊挨著茅房后面的一處柴堆,下面都是一些劈柴,上面蓋得都是從山上打來的茅草。盡管這是冬天,可李樹祥還是感覺到一股刺鼻的臭味傳進他的鼻孔,讓他惡心地直想吐,他強忍著,在心里暗暗地咒罵著,這幫土匪為什么要把柴堆放在茅房的后面,用這里的柴火燒飯吃難道沒有味兒嗎?可是,過了一會兒,他又覺得這個柴堆放在這里是再好不過的了。因為,就在剛才這個柴堆救了自己一命。
李順祥是縣城保安隊的軍需官,這可是個肥差,每天管管糧食、衣服,發(fā)發(fā)彈藥什么的,還能從中揩點油。這次他跟著田樹林一起上山,本來是要同二妹他們商量下山之后保安大隊營房的安置、武器裝備發(fā)放的事情的。說實話他是不愿來的,可是川崎太君非讓他上山,說什么這樣說明大日本皇軍收編二妹他們的誠意。
在大廳里了坐了一會,二妹也沒來,只是派了個下山虎在那里有一搭沒一搭的和他們說著話。李樹祥坐不住了,他每天早晨都有大便的習慣,今天和田樹林出來的太早了,沒顧上,現(xiàn)在走了一路肚子有感覺了,他向下山虎和田樹林告了個罪,起身就去了后面的茅房。
李順祥出來后問了門口站著的一個小土匪茅房的位置,哼著小曲來往茅房走,離茅房不到五十步的地方,路上還有站崗的土匪叫他老總打著招呼,李順祥微微點頭,他很享受這種被人尊敬的感覺。
這茅房后面不遠就是寨子的后墻,這茅房也就是在地上挖了幾個大坑,周圍用數(shù)十根一人多高的木樁圍了起來,里面這一堆、那一坨的臟的不行,幾乎連個下腳的地方都沒有。
“媽的,土匪就是土匪,茅房也這么惡心?!崩铐樝槲嬷亲雍貌蝗菀渍业揭粋€稍微干凈的地方蹲了下來,點了一顆煙,美美地吸了一口,感覺原來那股騷臭味有些沖淡了。過了一會兒,肚子里差不多倒騰空了,正準備收拾干凈起身。
突然,外面?zhèn)鞒鲆宦晲灪?,嚇得李順祥趕緊扒著木樁的縫隙往外看,連褲子都沒來得及提。只見剛才還和自己笑著打招呼的那個土匪,已經(jīng)被兩個也是土匪模樣的人拖著往前院走了。李順祥不知道具體發(fā)生了什么事,但是他知道肯定沒好事。于是他飛快地從茅房跑了出來,剛出來,就見又從前院來了一伙人,個個都端著槍,好像在搜尋著什么。
他想從后院的大門往后山跑,可是已經(jīng)來不及了,那伙人勢必會發(fā)現(xiàn)他。他前后左右一看,看到了茅房后面的柴堆,快跑幾步,找了個縫就鉆了進去。
顯然,那伙人的注意力并不在茅房那邊,他們從茅房前面路過,直奔后院的大門而去,不一會兒,李樹祥又聽到了幾聲悶哼,應該是后門的土匪被打暈了。
李順祥頓時感覺到汗流浹背,看來土匪內(nèi)部出現(xiàn)了內(nèi)訌。
過了一會兒他聽到了一陣亂槍響,再一會兒就是一些人沉重的腳步聲,只聽遠處外面一個人喊道:“兄弟們,這些黃花嶺土匪的尸體都扔到野狼溝里去?!?br/> 另一個人說:“媽的,這幫狗東西,死了之后還得讓老子們給他們收尸?!?br/> 先前那個人說道:”這都是大當家的意思,如今二妹死了,這黃花嶺是我們石頭上的了?!?br/> 后面那人又道:“這次幾乎沒費一槍一彈就拿下了石頭山,聽說是那個常凌風出的主意?!?br/> 先前那人道:“你還別說,這姓常的才來到咱們石頭山一天,就把黃花嶺二妹的老巢端了,還真是厲害……”
聽著外面土匪的對話,李順祥有些明白了,二妹都死了,看來田樹林多半也沒命了,多虧自己上茅房躲過了這一劫。“菩薩保佑,菩薩保佑?!崩铐?br/> 祥在心里默默地祈禱。
透過柴堆的縫隙中,李順祥依稀看到一些土匪抬著幾十具尸體往后山走。
過了一會兒,腳步聲又從后山傳來,應該是土匪們處理完尸體回來了。腳步聲慢慢走遠了,李順祥還是在里面一動不敢動,他并不了解外面的情況,如果貿(mào)然出去的話很可能被抓住。他咬著牙又堅持了半個多小時,只聽到前院傳來土匪們的呼喊聲,好像是“打鬼子”什么的,他現(xiàn)在身體直哆嗦,自己給日本人當走狗,如果讓前面的土匪抓抓了,那還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