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一生算不上多出彩,甚至可以說是平庸。堅持的事情,熱度卻永遠超不過三分鐘。但唯獨喜歡這件事,我埋在心里整整六年。
不敢去承認自己是他人生命中的過客,也不想從別人的世界路過。我掙扎過、努力過,那狼狽的樣子,和現(xiàn)在的我如出一轍……
故事的開始總是很平淡。
高中上的文科班,班里四十多個女生,男生只有九個。按理說這么多女生,找個對象不難吧?可那個時候的我一心只想打游戲。
那個時候的她坐在我前面。她有著一頭烏黑亮麗的頭發(fā),放下來可以蓋住我整個書桌的三分之二。至于為什么是三分之二,因為另外的三分之一堆滿了書。
很香……
那種香味我至今還記得。
“喂,我說你不要把頭發(fā)放在我桌子上行不行?”我拿起一只插了筆蓋的中性筆,在她背后戳了戳。
她回過身,眨巴眨巴眼睛,故作委屈道:“現(xiàn)在不是下課時間嘛,放一下又沒事……”
我躲過她那宛如皓月一般的眼眸,指了指桌子上的洞道:“拜托,擋住我看小說了。”那是我雕出來的一個洞,洞里放著一個白色翻蓋式的熒幕上發(fā)著光的手機。
“可是我的頭發(fā)太長了?!?br/> “那就剪了?!?br/> “不要,我好不容易才留這么長的。”
“……”
我翻了翻白眼,惡狠狠的道:“你要放也行,但是擋住我洞口的頭發(fā)我會撥弄開的,你到時候別介意就成。”
她瞇起的雙眼如同兩輪月牙,笑道:“隨你?!?br/> 我看著她的正臉,莫名的有些臉紅,甚至還有種異樣的情緒在心頭流動。
“怎么了?”她歪了歪頭。
“我還是嫌太礙事了……”
“別嘛,作為補償,我?guī)湍銕г绮桶伞!?br/> 與她不同,我住的地方離學校有好幾公里,每天騎自行車上學。而她家就在學校隔壁,學校周邊全是各式各樣的早餐店、小吃店……
我愣了一下,鬼使神差的居然點了點頭,明明那個時候的我,為了省下上網(wǎng)的錢,有時候都不吃早餐。
當天晚上我就把錢交到了她手里。
往后好長時間,我都能吃到熱乎乎的早餐。只是那個時候的我還不懂,為什么她家明明離學校那么近,卻幾乎天天遲到。
那時候,夏燥蟬鳴,晚自習有著做不完的試卷,背不完的題,但那卻是我最喜歡的季節(jié)……
春來秋往,時間折紙成沙,再去回憶,除了那些美好,一切仿佛都已泛黃。拉開抽屜,打開最上面沒有署名的黃色信封,抽出里面的紙,上面歪歪扭扭的寫著:
年少的小小心事
我只敢流露于紙上
不敢表達
怕你走遠
我開始患得患失
恍然失措
記憶里你那宛如星辰般的眼眸
灼傷我的靈魂
我無數(shù)次的敲打指尖
只為離你更近一點
無數(shù)次的徹夜難眠
只為想你更多一點
害怕失去
低微到塵埃里
自卑到骨子里
可是我愛你
所以一生的自由大可寄托于風
讓他帶著我的自由去飛翔
我要陪在你身旁
也許自由只是我的臆想
但愛你卻真實到荒唐
再后來,高考失利,只考上了一個民辦的三本,遵照父親的意愿,從老家出發(fā),從保定到北京,參軍入伍。
繁瑣的訓練和對手機的嚴格管控,我和她交流的越來越少。但我的心卻開始燃燒。那是我人生中最寶貴的時光,純粹而堅強。
那個時候只有周末的晚上才發(fā)一會手機,除了和家里人報平安之外,自己能夠支配的時間少得可憐。
“我喜歡你,和我在一起吧?!毙⌒囊硪淼拇蛏蠋讉€字,每隔一段時間就要看看有沒有回復。
這是那個時候留下來的習慣,手機全程靜音,微信連震動都沒有。
那一晚,我滿懷期待。
“對不起,我已經(jīng)有男朋友了……”
“那…抱歉,打擾了?!?br/> 那一刻我仿佛能夠聽到自己心碎的聲音,咔嚓咔嚓,像一塊慢慢破碎的玻璃,直至完全崩塌。
我關上手機,將它放到抽屜里。戰(zhàn)友似乎看出了我的一樣,小聲的問我怎么了?
我搖了搖頭:“沒事?!?br/> 當天晚上,徹夜難眠,過往的點點滴滴涌上心頭,然而第二天太陽升起之后,一切照舊。
成年人的世界大抵如此,哪怕你昨天夜里撕心裂肺,第二天也會裝作如無其事樣子,你必須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
悲傷誰都會,但不能影響其他人……
亦舒的《嘆息橋》里說道:做不到是你自己的事,午夜夢回,你愛怎么回味就怎么回味,但人前人后,我要你裝出什么都沒有發(fā)生過的樣子。你可以的,我們都可以,人都是這般活過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