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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正是五月天氣,丁承宗庭院中的花草更形茂盛,近一畝半的院落,處處都是一叢叢的綠,或高或矮,或疏或密,將有效的空間完美地利用起來。常常一叢綠樹當(dāng)面,讓人以為已到盡頭,側(cè)身一轉(zhuǎn),便是一番新的天地,置身其中,簡直不知這庭院到底有多大了。
????修竹婆挲,芭蕉綻翠,眼前一片綠中綴著點(diǎn)點(diǎn)嫣紅,仔細(xì)一看,竟是將熟未熟的櫻桃。悅耳的鳥鳴聲隱隱約約傳來,蘭兒在前引路,不往丁承宗的住處去,而是拐向了偏左的那條小道,前行不久,芬芳撲鼻,眼前一大片蘭花開得正美。蘭花旁一道清泉迤邐遠(yuǎn)去,引向花草掩映間的一座小亭。
????那小亭不大,是修在一個不大的水汀中的,堆泥為丘,上筑小亭,并不多加修飾,亭欄外青草蘭花充滿野趣。一架小橋從岸上飛駕亭前。亭中一張石桌,桌旁坐著丁承宗,正向這里望來。陸少夫人步出小亭,漫立水汀花岸,飄飄若仙。遠(yuǎn)遠(yuǎn)望去,這對夫妻真是一對神仙眷侶。此情此景,也更讓知曉丁承宗如今狀況的人感懷造化弄人。
????“丁浩。”耳畔忽地傳來一聲歡喜的呼喚,丁浩身形一震,霍然轉(zhuǎn)身,就見丁玉落站在芭蕉樹下,大袖襦衣,玉se羅裙,頎長的秀項,鴉黑的秀發(fā)上綰著一支碧玉簪子,螓首微側(cè),滿面歡喜。
????丁浩欣然叫道:“大小姐……”
????丁玉落輕盈地上前,對蘭兒吩咐道:“我?guī)Ф」苁逻^去,你再去催催二少爺。”
????“是,”蘭兒答應(yīng)一聲,返身走去。
????丁玉落看著丁浩,眼中自有一種孺慕親切,她似乎想說些什么,但是凝視著丁浩,唇齒微嚅,最后卻只綻出一片嫣然:“大哥在等,咱們過去吧?!闭f著翠袖一卷,翩然轉(zhuǎn)身,已輕快地步向小橋。
????丁浩同樣有許多的話兒要說,可話到嘴邊,又不知該說些甚么。丁玉落轉(zhuǎn)身一走,丁浩既覺輕松,又有些若有所失,腳下只頓了一頓,便快步追了上去。
????小橋狹窄,難容兩人并行,二人一前一后,隔著不過兩尺遠(yuǎn)。陸少夫人已在橋頭等候,兩人的心神卻都在身前,一水盈盈,既不得語,丁浩的目光便投向小橋欄桿一側(cè)。
????橋下水面,平靜如綢,里面有兩個清晰的身影,前面的是她,后面的是他。伸手可及,卻無法真?zhèn)€觸到,就像他們彼此的身份,雖然流著相同的血脈,但卻難稱親人?!奥齑笱┲心锹暋纭?,今生還有機(jī)會聽她喚起么?”
????丁浩一嘆,抬頭,橋已過半。
????自廣原回來后,丁庭訓(xùn)就給女兒張羅了一門親事。對方也是書香門第,而且是真正的官宦世家。這戶人家姓胥,胥家的這個兒子叫胥墨臨,因勤于功名,一直無暇娶親,但是年歲漸長,家中也自著急,所以給他納了一妾、蓄了兩個美婢侍候他的寢居飲食,正房之位卻一直虛懸。
????直到前年中了舉人,這胥墨臨才開始張羅婚事,此時胥公子已成了大齡晚婚青年,高齡三十四歲,幾乎比丁玉落大了一倍。中了舉人,這人的心氣兒也就高了,許多人家的姑娘都入不了胥舉人的眼,直到去年七月在盂蘭盆會上見到了丁家小姐丁玉落,這位胥公子一見鐘情,隨后便央人上門求親。
????真要說起來,這胥公子無論自己的舉人身份,還是他家族的地位,都完全配得上丁家小姐。丁家雖是霸州首富,卻不是霸州最有勢力、最有影響的家族。胥家是官紳世家,雖然不及他丁家富有,社會地位卻在其上。
????只不過這胥公子得過小兒麻痹,病沒治利索,走路有點(diǎn)長短腳,行姿不雅或長相丑陋的人是做不了官的,他雖中了舉人,享有許多特權(quán),卻永遠(yuǎn)也不可能外放做官,因此丁老爺有些猶豫,這事兒就暫時拖下來了。
????如今丁家連逢劫難,官場方面的人脈過于空虛的弊病便顯露出來。丁庭訓(xùn)不禁重新拾起了聯(lián)姻的心思。那胥墨臨雖不能做官,畢竟是個舉人,而且胥家是官宦世家,有許多官場上的人脈,如果兩家聯(lián)姻,勢必能鞏固丁家的地位,所以丁玉落從廣原送糧回來之后,丁庭訓(xùn)就問起女兒的意思。
????那胥墨臨是舉人身份,官宦世家,可以說是門當(dāng)戶對。至于有點(diǎn)長短腳,走路有些難看,在丁庭訓(xùn)看來實(shí)在不算什么,女人生貌,男人重才,可以托附終身的男子,憑的絕不是一副皮囊。
????可是丁玉落與父親的考慮自然不同,那胥墨臨比她幾乎大了一倍的年紀(jì),又是個只通文墨的愚書生,還是長短腳兒,心中怎么能喜歡得起來?是以丁玉落一聽便斷然拒絕。父女為此爭執(zhí)良久,丁玉落一怒之下干脆禁足不出,所以丁浩已經(jīng)很長時間沒有見到她了。
????這些事丁浩耳聞過,卻是無從置喙。只重家世地位固然不好,可是像他與四姑娘那種草率的相親也未必高明。如果當(dāng)ri去的不是他,而是丁承業(yè)那樣的人,相貌英俊、談吐風(fēng)雅,四姑娘勢必也是一見傾心,可是丁承業(yè)的表里不一,又如何見一面便看得出來?來ri成了夫妻才知所托非人那就晚了。
????這個時代流行的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這樣的環(huán)境下,相親尤如摸獎,中獎的希望不大,血本無歸的可能倒是大大存在,還不如老人從彼此家世地位考慮的婚姻更加穩(wěn)定。既要門當(dāng)戶對,又要彼此情投意合,在這沒有ziyou戀愛的年代,只能聽天由命了。換了他的話,也沒有兩全之法。只是如今看她神情歡愉,看樣子那樁婚事已經(jīng)推了?
????丁浩暗自尋思著,丁玉落走在前面卻是滿心歡喜,大哥已經(jīng)對她說過要努力促成丁浩認(rèn)祖歸宗的事了,她對這個‘二哥’也甚為喜歡。聽大哥說父親已經(jīng)意動,只要府衙那場官司辦的圓滿,便與丁浩商議,大開宗祠,讓他認(rèn)祖歸宗,成為丁家的二少爺,丁玉落多ri來的郁悶一掃而空。今ri大哥提議兄弟姊妹們先聚一聚,她立即欣然應(yīng)允,頭一次踏出自己的閨房。
????跨過凌架水上的小橋,陸少夫人巧笑嫣然地迎了上來:“玉落,丁管事,來來來,快請入座?!?br/>
????陸少夫人穿著一襲江南‘天水碧’的翠羅衣,完全的晚唐時期江南貴婦人的打扮,那衣衫是大袖對襟的紗羅衫,小蠻腰低束著曳地長裙,頭發(fā)盤成‘驚鵠髻’,上邊一枝金步搖猶自閃動。大袖羅衫雖領(lǐng)口開的不是甚大,但那欺霜賽雪的酥胸上也淺淺現(xiàn)出一道誘人的溝壑,真是養(yǎng)眼的很。
????好在這時大宋剛剛立國,唐本遺風(fēng)猶在,無人以為稀奇。但是丁浩敬重丁承宗,所以雖是美se當(dāng)前,yin邪之念固不敢有,便是抱著純欣賞的心態(tài)看上兩眼也是不肯的,便急忙把目光垂了下去。
????丁玉落是知道自家嫂嫂著衣習(xí)慣的,見丁浩拘謹(jǐn)守禮的模樣,心中不由暗笑:“這人,說他是個守禮君子吧,在廣原普濟(jì)寺時,卻偷窺人家女子入浴。說他好se無行吧,此時大大方方可以欣賞的機(jī)會,他卻如此拘禮。真搞不懂這樣男人的心思?!?br/>
????“呵呵,丁浩來了,快快請坐,先喝杯茶?!倍〕凶诓涣加谛?,只是坐在桌旁,笑吟吟地向他招手。丁浩謝了禮,待少夫人、丁玉落都落了座,才在下首打橫坐了,說道:“丁浩只是下人管事,當(dāng)不起少爺宴請,可少爺有命,又不敢不來?!?br/>
????丁承宗笑道:“今ri不拘身份,你不必顧忌太多,寬心坐了便是。玉落,承業(yè)還不曾來?”
????丁玉落道:“往廣原送糧之期越來越近,承業(yè)正忙著點(diǎn)收計算,一會兒就該過來吧。我讓蘭兒又去催促了?!?br/>
????丁承宗點(diǎn)點(diǎn)頭道:“咱們先喝茶,等他一會兒?!?br/>
????丁浩心想:“丁庭訓(xùn)為我換住房舍,丁承宗今ri飲宴、兄弟、妹子全都叫來,卻只我一個管事,這種種舉動……莫非丁老頭兒有意讓我認(rèn)祖歸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