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車遠(yuǎn)去。
吳冰的目光追著那火車的尾巴,一直到再也看不見,才低下頭,又掉淚。
彭向明一直就在旁邊站著,看姑娘哭的這個樣子,有點心疼。
過了一會兒,她抹著淚,抬起頭來。
彭向明擠出一個笑臉,沖她笑。
姑娘看見他這個模樣,反而頓時越發(fā)傷心,大顆大顆的眼淚當(dāng)即就鉆出來了,張開手臂,帶著哭腔,“大叔……”
“好了好了!不哭了哦!”
這回是不帶任何欲望的,很認(rèn)真地抱住她,輕輕地拍她的后背。
工作人員很快就過來趕人了。
彭向明一邊向工作人員道歉,一邊松開她,伸手幫她把眼淚抹掉,還掀起自己的t恤來,幫她擦淚,然后拉起她的手,柔聲呵哄,“咱先出去好不好?”
姑娘順從地讓他拉起手,什么都不說,跟著他出了車站。
已經(jīng)是六月中旬,在燕京而言,已經(jīng)相當(dāng)?shù)臒?,彭向明剛才?fù)責(zé)又推又拎又舉的搬弄兩個大行李箱,t恤衫的后背都已經(jīng)被汗水給打濕了。
從出站口出去,外面馬上就又是驕陽似火。
吳冰似乎沒有要這就回家的意思,但大太陽地里站著,顯然受不了,彭向明就問她:“要不,咱打個車,我送你回學(xué)校?”
姑娘搖頭,“學(xué)校里的東西,昨天我爸媽就都幫著搬回家了。”
也對,她們這一屆,已經(jīng)正式畢業(yè)了,今天遠(yuǎn)路的同學(xué)一走,估計就要徹底清掃她們這一級的宿舍了,回去也是無處可去的。
“那要不……找個地方吃點東西?”
可是才剛上午十點來鐘。
吳冰剛想搖頭說不餓,忽然反應(yīng)過來,抬起頭看了彭向明一眼,剛才臉上還帶著一抹悲戚與傷感呢,忽然就忍不住撲哧笑了一聲。
雖然那笑容很快就又消失了,但她看上去卻感覺一下子好了不少。
姑娘搖搖頭,說:“算了,我還是回家吧!”
彭向明又想想,“呃……要不找個地兒,我請你吃冰激凌去?”
吳冰頓時來了點興趣,想了想,可憐巴巴地點了點頭,“謝謝大叔!”
說去就去,兩人費勁地攔了一輛出租車,用手機(jī)在西三環(huán)附近搜了家賣冰激凌的店,直接就過去了。
還別說,等冰激凌吃上,不知道是不是甜食的關(guān)系,姑娘的神態(tài)看起來就又輕松了不少似的——她吃完一勺就會伸出舌頭舔舔嘴唇的樣子,好可愛。
當(dāng)然,她似乎也很有控制食欲的自覺,小口小口地吃了幾口之后,速度就放到了極慢,好半天才挖一點出來,吃得極為克制。
而且能感覺得到,她依然心情很差。
然而終究還是逐漸聊起天來。
雖然無論她還是彭向明,都對她此前的加試失利的事情絕口不提,但聊著學(xué)校里的一些趣事,最后還是不可避免又聊到了傷感的事情。
彭向明就勸她,“好啦,別傷心啦!也就是一個暑假的時間啊,等開了學(xué),你跟媛媛不就又是同學(xué)了嗎?又可以聚在一起了呀!”
姑娘認(rèn)真地點了點頭。
彭向明是知道的,這個年紀(jì)的人,對這些東西真的是特別看重。
而且別說她們了,就是彭向明,哪怕兩世為人,穿越過來之后跟趙建元、陳宣一起也就實打?qū)嵉南嗵幜藘蓚€來月,但那種感情已經(jīng)有了,真要說大家從此要天南海北了,他覺得自己也會難受的不行。
人之常情,喜聚不喜散。
然而很快,姑娘還是又重新低落下來,“但是那也不一樣了呀!媛媛是委培生,從大二開始,就可以去京劇院跟著老師實習(xí)了,我就……唉!”
說到底,這才是最大的殤。
分別了還能重聚,最怕的就是彼此已經(jīng)不是同路了。
彭向明嘆口氣,剛想接著再勸勸,卻又忽然靈機(jī)一動,說:“噯,小冰,你喜歡唱歌嗎?”
吳冰不知道彭向明怎么忽然轉(zhuǎn)了話題,但還是點了點頭,“喜歡呀!”
“唱兩句我聽聽!”
姑娘一下子有些窘,倒沒說不行,就是左右看看,“在這里呀?”
“這里怎么了?就唱幾句就行,讓我聽聽你的聲音。你一個學(xué)戲的,將來是隨時要登臺的,唱幾句歌,還怕被人聽見?”
“可是……會影響人家呀!”
“你小聲點嘛,就唱給我自己聽,小聲唱,來!”
其實現(xiàn)在這個天氣,人家店里生意好得很,還有不少小孩子在,環(huán)境一點都不安靜,完全不必?fù)?dān)心會影響到別的人。
“那……唱哪一首?”姑娘還是羞羞怯怯。
彭向明一擺手,“隨便,喜歡哪首唱哪首!”
姑娘抿嘴,徹底放下了勺子,“真的要唱給你聽???”
彭向明湊過去,目光炯炯地看著她,“唱不唱?”
姑娘不好意思地笑笑,撇撇嘴,倒是爽快起來,“好吧!那就……我很喜歡周筠的歌,唱她的《心動》吧!”然后醞釀片刻,小聲唱起來。
就兩句,彭向明的眼睛已經(jīng)亮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