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老二一手牽著毛驢,一手拖著鐵蛋,一句話也不說,只是急匆匆的趕路,鐵蛋見馮老二一臉緊張,也不敢說話,直到出了西安城才松了口氣。
“老二哥,出啥事了?”鐵蛋忐忑不安的問道。
“學(xué)生娃游行,黑皮狗抓人,看樣子是要打仗咧!”馮老二喘著氣說。
鐵蛋嚇了一跳:“啊,要打仗了……那你還娶媳婦嗎?”
“廢話,打仗關(guān)我啥事,老子當(dāng)然要娶媳婦了!”馮老二滿不在乎的說。
也許是常年的戰(zhàn)亂麻木了人們的神經(jīng),老百姓既害怕戰(zhàn)爭,又不關(guān)心戰(zhàn)爭,總是覺得戰(zhàn)爭跟老百姓無關(guān),馮老二就是這樣的一個人。
倆人一邊走一邊說說笑笑,直到第三天下午天擦黑的時候才回到了何家莊,剛進村就聽到噼里啪啦的鞭炮聲響個不停,并且伴隨著陣陣鑼鼓喇叭聲,透出一股熱鬧和喜慶。
馮老二十分好奇,拉著一位正在擔(dān)水的鄉(xiāng)黨問道,今個啥日子……村里咋這么熱鬧?鄉(xiāng)黨搖了搖頭說,這年頭誰家還能這么熱鬧?今個是你東家大喜的日子!
“狗/日的,這老東西又娶小的了?”馮老二忿忿不平的嘀咕了一句
“是啊,第九房了,聽說那閨女才剛滿二十歲呢!”鄉(xiāng)黨苦笑著搖頭,無語。
馮老二說:“造孽,不知道這老東西禍害的是誰家女娃?”
擔(dān)水的鄉(xiāng)黨想了想說,聽說是東莊的,姑娘叫喜鳳?馮老二一聽,大腦轟隆一聲響,急忙一把抓住擔(dān)水的漢子:“啥?你說清楚點,那姑娘是誰家的女娃?”
由于用力過大,木桶里的水潑灑了一些,鄉(xiāng)黨有些生氣地說,說話就說話,拉我的水桶干啥?不是跟你說了嗎?是東莊的喜鳳,吳木匠家的三姑娘!
王木匠的三姑娘……馮老二想到這里,一下愣在了那里,一臉?biāo)阑?,就像突然得了哮喘病,一口氣被噎在了嗓子眼里,因為天色已暗,?dān)水的鄉(xiāng)黨并沒有注意馮老二表情異常,趁機掙脫馮老二的手說,甭跟你諞閑傳了,屋里還等著用水咧,說著挑起水桶就走遠(yuǎn)了。
鐵蛋見馮老二半天沒有反應(yīng),一臉不解的說:“老二哥,王木匠的三姑娘是誰呀?”
“王木匠的三姑娘……是我媳婦啊!”馮老二忽然吐出了一口粗氣。
“啊……是你媳婦,怎么讓東家給娶了?”鐵蛋瞪著的眼珠子差點掉了一地。
馮老二剛醒過神來又傻在了那里,是啊……自己的媳婦咋就成了東家的媳婦呢?他和喜鳳情投意合,只是喜鳳他爹不同意,嫌他是窮光蛋,說好啥時候賺夠一百塊大洋,就將喜鳳嫁給他,所以他才在何大頭家悶頭當(dāng)了三年長工,現(xiàn)在好不容易賺夠了一百塊大洋,喜鳳怎么嫁給東家了?
鐵蛋見馮老二又犯傻了,急忙推了他一把:“老二哥,快想辦法吧,晚了你媳婦就成東家的人了!”
馮老二一聽如夢初醒:“不行,這事兒我得問問喜鳳!”說著發(fā)瘋般的向何家大院跑去。
何大頭名叫何富貴,因為腦袋碩大無比,又有些能耐,所以才得了一個“何大頭”的外號。他不僅是何家莊的大戶,而且是方圓百里有名的土財主,已經(jīng)六十二歲了,前面娶了八房女人還嫌不夠,又在開始張羅娶第九房女人了。
方圓百里的鄉(xiāng)紳都紛紛前來賀喜,有三十里鋪的保長王發(fā)魁,還有東莊的楊大戶,西壩村的周老爺?shù)?,這人都是地方上有頭有臉的人物,何家大院掛著大紅燈籠,張燈結(jié)彩熱鬧非凡,何大頭為了排場,專門請了戲班子在院里唱起了大戲。
何大頭披紅掛彩的戴著大紅花,嶄新的絳紫色綢布長衫裹著隆起的蛤蟆肚子,就像包裹著一堆鼓鼓囊囊的爛棉絮,笨拙而臃腫,碩大的腦袋上戴著一頂別著兩根鳥毛的新郎帽,雖然從頭到腳煥然一新,可是這個六十二歲的新郎怎么也不像新人,反而顯得滑稽可笑。
在他的身邊木然站著一身紅裝的新娘,她的臉被紅蓋頭完全遮住,但是從纖細(xì)窈窕的身材可以看出,她是一位年輕貌美的姑娘。
何大頭紅光滿面,肥頭肥腦的泛著油光。他雙手抱拳,臉上堆著一臉僵硬的笑容:“各位父老鄉(xiāng)紳,各位親朋好友,何某今個娶小納妾,承蒙各位尊朋好友光臨捧場,何某薄面有光,薄面有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