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是飯店,其實也沒啥吃的,墻上掛的那塊寫著“今日供應(yīng)”的小黑板上只有零星幾樣,主食是包子和面條。
估計是已經(jīng)過了飯點,加上他倆店里攏共也才仨客人,六張八仙桌顯得有些空蕩蕩,只有正當(dāng)間大鐵爐子上坐的那個鋁制水壺還在滋滋往外冒著熱氣,細長細長的煙囪從門上的小口子一直延伸到屋外。
季惟仔細觀察那個單獨的客人,發(fā)現(xiàn)原來在國營飯店吃飯差不多就是個半自助,得先到柜臺給錢,等收了錢開了票,再憑票去廚房出菜口端自己點的東西。
柜臺負責(zé)收錢的是個三十來歲的女同志,穿著件暗紅格子的棉衣,還搽了口紅,眉毛挑得老高,一副都是上她們家白吃白喝的嘴臉。
見到賀耀東倒是熱情,上來就給抓了一大把瓜子,“喲,這不是錢主任他小舅子嘛,想吃啥跟姐說!”
賀耀東見慣了這樣的情況,也沒當(dāng)回事,一口氣要了十個肉包子、兩碗肉絲面,又點了個紅燒肉,“包子吃不完咱還能捎回去晚上吃?!?br/> 這十個肉包子就是一塊,兩碗肉絲面四毛,紅燒肉一塊,肉菜不要票,主食加起來卻得一斤四兩糧票,要知道社員們成天從早忙到晚也才一斤口糧!
季惟皺著眉頭瞅他,“你還真打算住我家呢?我家就倆炕,可沒地方給你睡?!?br/> 打小她就沒沒占人便宜的習(xí)慣,掏出那張皺巴巴的五毛錢推到他跟前,“我只要一碗面,糧票等回去再還你?!?br/> 她現(xiàn)在是身無分文,就這五毛錢還是出門前陳翠蓮硬塞給她的,好在在家的時候她已經(jīng)把賀耀東的那些錢票全都仔細記了個遍,隨時都能畫出來。
賀耀東又給推回去,“咱不是說好了?!?br/> 呸!
季惟忍不住翻了個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