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封賞,說重也重,說輕也輕。
首先賞千金,櫟陽聶氏不缺這點錢,這項封賞純屬敷衍。其后的五官郎將職位,更是雞肋。
五官郎將,七品雜號將軍,隸屬光祿勛府衙,日常工作是執(zhí)戟宿衛(wèi)宮門,天子出行,以充車騎。
簡單來說就是個看門的。
不過這個職位位置很不錯,能侍候天子近前,一旦外放,馬上就能撈到個好位置。
而且,能和天子相處,這是多么珍貴的機會呀。
可問題是聶氏根本就不缺這樣的機會。
以聶抗廷尉的身份,給自己兒子在雒陽找個好官,這一點問題都沒有。更重要的是,現(xiàn)在的天子,你侍奉他有什么用?
想要接近天子很簡單,聶抗直接投向帝黨懷抱,聶嗣馬上就能成為天子小弟。
所以,從封賞來看,柳齊是真的生氣了。
而且,他還故意惡心了一把聶抗。
聶抗倒是無所謂,他心想,看門就看門,頂多站幾年崗,然后送回櫟陽多美啊。
見聶抗并未面露不滿,柳齊冷哼一聲,不想看他。
眾臣對柳齊的封賞,那就更不敢說什么,紛紛沉默。
聶嗣的事情說完以后,殿內(nèi)又準備下一項議題,不過這個時候一名內(nèi)侍忽然闖進文昌殿,大叫:“白狄異動,急報!”
聞言,眾臣皆是一驚。
一炷香時間后,來自奢延城,王頤大將軍的帛書,傳遍了殿內(nèi)群臣。
天子捏著帛書,手掌在顫抖。
凝月,被殺了!
雖然他和凝月沒什么感情,可是畢竟是自己的親人,居然就這樣被白狄殺掉了,而且,無恥的白狄人還反咬酆朝一口,簡直喪心病狂,不可理喻!
“諸位,白狄言而無信,反復無常,殺公主,害使節(jié)。如今更是兵臨奢延城下,意欲侵我九州之地,列位可有退敵之策!”柳齊很生氣。
因為他的干兒子秦嵩,在美稷失蹤了,生死不知!
秦嵩是他用的比較順手的干兒子之一,這一次讓他作為使者前往白狄,柳齊也是存了提拔的心思。
結(jié)果和親失敗了,人也沒了。
不僅秦嵩沒了,公主也沒了。白狄人很顯然已經(jīng)壓制不住兇性,想要一心南下。
現(xiàn)在,還談個屁的和親!
這個時候,重臣們紛紛向聶抗投去欽佩的目光。
老聶生了個好兒子??!
要不是義陽王被聶嗣一拳打得大吐血,現(xiàn)在朝廷的壓力可太大了!
姒召站出來說道:“原先我們還要防備叛軍,眼下叛軍元氣大傷,短時間內(nèi)應該無所作為。再者,王頤大將軍說的很清楚,眼下西北正值嚴寒之際,白狄必定撐不住。他們既然已無同我朝和好之意,那我們只能誓死抵抗!”
這話說的很是心酸,曾經(jīng)的酆朝力敵兩大草原部落而不落下風?,F(xiàn)在,已經(jīng)淪落到‘誓死抵抗’的地步了,真是聞?wù)呗錅I聽者傷心。
當然,文昌殿內(nèi)的重臣們是不會落淚的,因為大家已經(jīng)習慣了。誰讓上一代天子留下這樣的爛攤子呢,不收拾也得收拾。
大司馬趙無傷說道:“王頤所率長城軍團,眼下正缺御寒衣物,大司農(nóng),如今國內(nèi)還有多少金帛可用來調(diào)度?”
大司農(nóng)李秣答道:“嘉德四年,肅慎南下,國庫金帛用掉四成,隨后白狄入侵,金帛又取四成,除卻各地水利工程營造,目前國庫所剩不多。”
這個所剩不多的意思,大家都明白,那就是連一成都沒有!
鄧亥道:“下詔全國各州郡,稅賦之資,再加三成?!?br/>
聞言,眾臣眼皮霎時間一跳。
好家伙,稅賦又加?!
“大司徒說的在理?!绷R幫腔,“眼下國事多艱,待夷狄退卻,稅賦可做調(diào)整?!?br/>
沒人把這話當真,幾年前和肅慎死磕的時候,柳齊說過一摸一樣的話。
然后,后續(xù)并沒有調(diào)整稅賦。
當然,同樣沒有人阻止,因為壓榨百姓,總好過讓白狄打進雍州的好。
趙無傷不置可否,對他來說,怎么弄錢那是鄧亥、柳齊的事情。
“如此一來,可令地方稍加援助,加之朝廷輜重,王頤應當能守住奢延?!?br/>
戰(zhàn)爭怎么打那是王頤的事情,只要能守住長城一線,朝廷一定會滿足王頤的要求。
天子就這樣看著大臣們你一言我一語,最后敲定方案。從始至終,沒有人請示過他這個天子。
“陛下,還請立即下旨,著各州郡,立即送來稅賦,以此抵抗白狄之患。且,可令雍州、秦州、涼州各地,酌情援助王頤?!编嚭フf道。
這一次請示天子了。
天子咬著嘴唇,“依鄧卿所言?!?br/>
除了這一句,他什么也不能說。
聶抗一句話不說,任由鄧亥等人發(fā)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