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水縣，商場。
　　
　　六樓頂樓的美食城，莊周和阿沅吃了一頓香辣烤魚，在開場前五分鐘到了隔壁的電影院。
　　
　　這是縣內(nèi)唯一一家電影院，中國院線改革后，銀幕數(shù)量逐年飛漲，一二線城市很快飽和，又開始下沉市場，往縣級城市發(fā)展。
　　
　　可以說，中國電影票房如火箭般飆升，基層市場起了很大作用。特別是春節(jié)檔，真的場場爆滿。
　　
　　今兒休息日，又是大片，觀眾不少。
　　
　　雖是2022年，但由于海外一片坑爹，恒河水、東京灣、自由快樂美利堅，疫情反反復(fù)復(fù)，病毒不斷變異，連帶國內(nèi)也時緊時松。
　　
　　當然大家也習慣了。
　　
　　阿沅拿到身份證后，甚至去扎了個疫苗，這會早早把綠碼準備好，就等著檢票員說：“請出示您的健康碼，并測量體溫……”
　　
　　她刷的伸到人家鼻子底下，特神氣的入了場。
　　
　　進了影廳坐下，好奇觀望，道：“我以前玩過虛擬影院，就是模擬電影院的環(huán)境看電影，感覺沒啥不同?！?br/>　　
　　“不一樣的?！?br/>　　
　　“哪里不一樣？”
　　
　　“這爆米花就不一樣……”
　　
　　莊周喂了她一顆爆米花，又親了一口，阿沅舔舔嘴唇，往他肩膀上一靠：“對哦，那時沒有你在身邊呢?！?br/>　　
　　情竇初開的少女，簡直是最美好的狀態(tài)。莊周摟著她，已然煥發(fā)第二春，20多歲的初老男人斗志昂揚。
　　
　　這是巨幕廳，坐了七八成，因為電影叫《奇異博士2》。
　　
　　在《婦聯(lián)4》之后，很多人以為漫威大法結(jié)束了，其實沒有。
　　
　　漫威宇宙暫分四個階段，第一階段從《鋼鐵俠》開始，歷經(jīng)《無敵浩克》《鋼鐵俠2》《雷神》《美國隊長1》，以《婦聯(lián)1》終結(jié)。
　　
　　先拍單人故事，然后來一部婦聯(lián)，條理清晰。
　　
　　第二階段，繼續(xù)完善單人故事，再來一部《婦聯(lián)2》，最后以《蟻人》引出新的超級英雄劇情。
　　
　　第三階段又加入《奇異博士》《黑豹》《驚奇隊長》等，以《婦聯(lián)4》收尾。
　　
　　現(xiàn)在是第四階段了，有五部片：《黑寡婦》《永恒族》《上氣》《奇異博士2》《雷神4》。
　　
　　去年《黑寡婦》原本定檔五月份，國內(nèi)院線已經(jīng)摩拳擦掌了，結(jié)果迪士尼突然調(diào)換檔期，改成7月份上映，并且和流媒體一起上映。
　　
　　院線罵街！
　　
　　國內(nèi)在7月份是不放好萊塢大片的，而且高清種子早就出來了，以至于這部片最終上映時，票房一塌糊涂。
　　
　　而《上氣》由于眾所周知的原因，沒有引進。
　　
　　《永恒族》也沒有引進，因為里面有“漫威首個出柜的同性戀超級英雄”。順帶一提，該片導演是丹丹姐的繼女，被網(wǎng)友錘的那位。
　　
　　這會看《奇異博士2》。
　　
　　奇異博士和緋紅女巫做主角，力斗大反派“夢魘”的故事……
　　
　　阿沅戴著3d眼鏡，看著“二向箔”似的好萊塢大片昏昏欲睡，并且對其他觀眾的興高采烈表現(xiàn)出相當?shù)囊苫蟆?br/>　　
　　莊周的感受自然不同，漫威在《婦聯(lián)4》后，就準備玩多元宇宙了。那開啟多元宇宙的鑰匙就是奇異博士，以此引出第五階段的計劃：《刀鋒戰(zhàn)士》《驚奇隊長2》等等。
　　
　　好家伙！
　　
　　從2008年開始就在全球掠奪票房，如今還要繼續(xù)下去，子子孫孫無窮盡矣。
　　
　　“哈！”
　　
　　阿沅在打了第十八個呵欠后，忍不住道：“這破電影有什么意思??？”
　　
　　“就是商業(yè)大片，爆米花，為了賺錢順便文化入侵?！?br/>　　
　　“文化入侵？”
　　
　　“讓世界人民對燈塔充滿了向往，以前那里是明燈，是天堂，是超級英雄拯救地球的國度……”
　　
　　“實際上呢？”
　　
　　“他們連一棟大樓倒塌都拯救不了?！?br/>　　
　　“唔……”
　　
　　阿沅哼唧兩聲，實在看不下去，甚至充滿反感：在我的世界，可是我的國家在引領(lǐng)人類前進，輪得著你們這些妖魔鬼怪？
　　
　　她看不下去，又無聊，便折騰男朋友。
　　
　　“別鬧，這有監(jiān)控！”
　　
　　“什么監(jiān)控??？”
　　
　　“攝像頭啊，工作人員在后臺都能看見，一舉一動清清楚楚。”
　　
　　“哦！”
　　
　　阿沅這才老實。
　　
　　其實莊周以前也不知道，和前女友、前前女友、前前前女友沒少在電影院大放情懷。后來知道了，特么的激情男女，現(xiàn)場直播！
　　
　　總擔心自己上91。
　　
　　好不容易，電影結(jié)束，觀眾散場。阿沅挺郁悶，憧憬好久的電影院，結(jié)果一點觀影享受都木有。
　　
　　“怪我沒選對片，下次帶你看看好電影?！?br/>　　
　　“你們這還有好電影啊？”
　　
　　“這話說的，再臭的糞坑也熏不死真干凈的人。”
　　
　　…………
　　
　　莊周手里的工作不少。
　　
　　《大漠狂蝎》正在拍攝中，預(yù)計周期12天。《化龍》《木乃伊占領(lǐng)大東北2》的特效也正在理論上制作。
　　
　　他對木乃伊索性免費了，當送莫老板和戴涵一個人情。
　　
　　此外還有六部片的修復(fù)工程，以及《傾世江山》的繼續(xù)換頭，另外該片的資方又扔過來一部劇，要給女主角換頭。
　　
　　聽趙君說，這位是老板的新寵，特技：跳跳糖、果凍、舌頭分叉。
　　
　　莊周一瞧，完全沒印象，不知從哪里找的新人，能混多久，完全取決于金主對她的新鮮度。
　　
　　固定價，一顆頭800萬，先付首款。
　　
　　以上種種，大部分都可以一鍵搞定，他的精力還是放在《化龍》上。
　　
　　“枝葉這么弄好看么？”
　　
　　“挺好的，有那種詭異又古老的氣氛?！?br/>　　
　　臥室內(nèi)，莊周運用高科技電腦，正給《化龍》做一些簡單的特效。
　　
　　屏幕上的素材，正是何賽賽跑過那條林蔭小道，后面有大蛇追趕，然后撲通摔水里的一場戲。
　　
　　拍攝時，他就覺得這條路過于樸素，現(xiàn)在將兩側(cè)的樹木加高加粗，盤根錯節(jié)，枝繁葉茂。枝杈如虬龍般糾纏在一起，遮天蔽日，形成一條有穹頂?shù)?，光線幽暗的神秘通道。
　　
　　一頭連接著蛟龍睡覺的洞窟，一頭連接著陸地。
　　
　　但莊周把河水拽過來，讓何賽賽剛跑出去，就摔在水里。
　　
　　那條大蛇已經(jīng)做好了，高科技素材庫里現(xiàn)成的，威風凜凜，壓迫感十足。
　　
　　它是洞窟的守護者，聽命于蛟龍，追至河邊，揚起頭顱，以一種古怪又極具吸引力的姿態(tài)，注視著何賽賽。
　　
　　奇姿有神，目帶靈光，大蛇吐信，俯瞰眾生！
　　
　　“……”
　　
　　莊周截取了十幾秒鐘的鏡頭，留作預(yù)告片用，然后搓搓手，情緒莫名高漲，繼續(xù)修修改改，做著簡單的特效。
　　
　　這條大蛇是個鋪墊。
　　
　　前面所有人，包括講故事的神秘老者，都以為這條蛇就是傳說中的蛟龍。這樣等最后蛟龍出場的時候，才會哇的一聲。
　　
　　他正做著，電腦上有人呼叫，是天海臺的楚既明。
　　
　　“你要的化龍片段做好了，我弄了三個版本，你要是不喜歡我再做。”
　　
　　“辛苦了！”
　　
　　“莊哥，你這半年神神秘秘的，看來頗有收獲啊，這是要拍新片了？”
　　
　　“沒有沒有，做點實驗作品，瞎玩?！?br/>　　
　　“哎，你是玩好了，我們苦逼啊！你那部《搭錯車》可有些日子了，臺里一直盼著你的新戲！”
　　
　　新戲？
　　
　　我重心不在你那邊啊！但莊周想了想，是得給點甜頭，以前在那邊就有準備，于是把《牽手》的劇本發(fā)過去了。
　　
　　這是國內(nèi)比較早期的倫理劇，早已經(jīng)做好修改。
　　
　　男主吳若甫，人到中年，事業(yè)有成。女主蔣雯麗，犧牲事業(yè)，做了全職主婦。男主嫌棄妻子越來越黃臉婆，出軌找了小三。
　　
　　小三叫俞飛鴻。
　　
　　“倫理劇，婚外戀……行，觀眾群體明確，莊哥出手，必定精品！”
　　
　　楚既明吹了一波，問：“集數(shù)有要求么？”
　　
　　“你們自己定吧。”
　　
　　“演員呢？”
　　
　　“你們自己弄……哎，小三給我留著！”
　　
　　他把俞飛鴻的建模發(fā)了過去，楚既明表示ok，工具人自覺下線。
　　
　　阿沅炯炯有神，抓住重點：“你喜歡這個女演員？”
　　
　　“還行吧，你不用吃飛醋，她今年都51了?！?br/>　　
　　“51？”
　　
　　阿沅上網(wǎng)一搜，叫道：“這特娘的叫51？！”
　　
　　“她這種面相，年輕時顯成熟，成熟后顯年輕……”
　　
　　莊周看著屏幕上不掩歲月痕跡，卻依舊魅力不減的俞飛鴻，忍不住思維擴散，笑道：
　　
　　“以前連花瓶都是有演技的，現(xiàn)在花瓶都是流水線生產(chǎn)，等以后時機成熟，我讓她們pk一下，讓這些所謂的小花，領(lǐng)略領(lǐng)略前輩們的風采?！?br/>　　
　　經(jīng)過了一段小插曲，繼續(xù)弄《化龍》。
　　
　　讓楚既明做的特效比較復(fù)雜，莊周暫且搞不定，給了三個版本，都是蛟龍從出水，到入大江，到最終化龍的片段。
　　
　　視角、氣氛渲染、細節(jié)都不太一樣，尤其最后的龍，做了三種不同的形態(tài)。
　　
　　東方的龍，迄今沒有太出色的，郭富城《三打白骨精》里的那條小白龍，相對而言還算不錯。
　　
　　因為東方龍很難搞。
　　
　　首先不能頁游化，即花里胡哨，色彩濃厚賊杰寶亮，或者干脆就是一條光，美其名曰金龍。
　　
　　其次是寫意化，寫意化的龍有仙氣，有意境，非常漂亮，但放在影視里就有一個毛?。翰粔蛘鸷澈腿狈σ曈X沖擊力！
　　
　　想要震撼，必須寫實化。
　　
　　做一條超寫實化的東方龍！
　　
　　莊周反復(fù)斟酌，選中了一個版本，剪掉些時長，又做了一個化龍的預(yù)告片，然后把大蛇的那段發(fā)給了戴涵。
　　
　　戴涵可能在忙，好半天才回信。
　　
　　處于一種比較瘋癲的狀態(tài)，在語音里嘶吼：“臥槽！臥槽！臥槽！”
　　
　　“老大，你就是我的神！”
　　
　　“這尼瑪是好萊塢大片級的特效啊，居然用在我的電影里，死了也甘愿！”
　　
　　“最后那句話撤回??！”
　　
　　莊周笑道：“你那邊怎么樣？還順利吧？”
　　
　　“順利，消費確實便宜，上菜都是一大盤子一大盤子……”
　　
　　“呵，我過兩天去探班，反正也不遠。”
　　
　　聊了幾句，莊周抻了抻懶腰，去洗了把臉，回來往床上一躺，舒服舒服的呼出口氣。如今兩間臥室的連接處，已經(jīng)鋪上地毯，買了兩個懶人沙發(fā)和小茶幾。
　　
　　阿沅就蜷在懶人沙發(fā)上，正跟江超聊天。
　　
　　她在這邊很快樂，但畢竟出身疊樓，對那邊的工作一直很上心。
　　
　　來此快半年，對娛樂產(chǎn)品有相當了解，也有自己的審美，陸陸續(xù)續(xù)給江超發(fā)了不少歌，保證了藍星工作室的利潤和熱度不斷增長。
　　
　　“……”
　　
　　莊周翻了幾個身，見她蠻認真的，無聊的自己刷手機，然后就點開了天氣預(yù)報。
　　
　　屋子里忽然安靜了一會，才聽到一個聲音道：
　　
　　“小沅？”
　　
　　“嗯？”
　　
　　“天氣預(yù)報說明天有雨?！?br/>　　
　　阿沅嗖地扭頭，大眼睛盯著他，又聽他道：“連續(xù)兩天，大雨?！?br/>　　
　　“……”
　　
　　二人對視，心思相同。
　　
　　這個破空間沒有規(guī)律，半年、大雨，都是他們猜測，不一定準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