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劉玄拱手與薛蟠、賈璉告辭,賈蓉追了出去相送。走到無人處,賈蓉左右看了看,低聲道:“明哥兒,那事有幾成把握?”
“拒霜,這世上的事,都沒有什么十成把握的。只要有三四成的把握,就值得去搏一搏了?!?br/> 說罷,劉玄低聲道:“此事又不用拒霜親自出手。事敗了,影響不到你半分,事成了,卻是可以坐享其成了?!?br/> 看到賈蓉還在猶豫中,劉玄笑了笑說道:“拒霜,要是你定了主意,就派人到我府上投份帖子,寫明八月十五中秋節(jié)約我去花萼樓賞月。再過得一日正午時(shí)分,你一人去喜相逢茶樓,自有人會(huì)跟你交涉的?!?br/> “明哥兒你撒手不管了?”
“拒霜,你覺得我會(huì)親自下場(chǎng)嗎?”
賈蓉?fù)u著頭道,“是我孟浪了,且容我思量?jī)扇铡!?br/> 薛姨媽歡天喜地把文卷捧回了薛府,派人去請(qǐng)薛規(guī)和薛寶釵。
“太太,你這是遇到什么喜事了?”薛規(guī)微皺著眉頭問道。
“喜事,大喜事!大姐兒的事可算是定下來了?!毖σ虌屝σ饕鞯卣f道。
“母親,什么大喜事?”薛寶釵剛邁進(jìn)門來,聽得沒頭沒尾的。
“我的兒啊,大喜事,大喜事啊。劉府的明哥兒給你寫了一首詞,寫得真好,不僅老太太說好,滿院子幾十位誥命都說好,還說這詞不僅會(huì)傳唱大江南北,還能名留青史。這明哥兒果真是文曲星下了凡。”
薛規(guī)看了后,坐在座位上,撫著胡須微閉著眼睛,半晌才開口道:“此詞做聘禮,足矣!”
薛寶釵微紅著臉,小心翼翼地看向展開的文卷,入目便是“纖云弄巧,飛星傳恨,銀漢迢迢暗度。金風(fēng)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shù)?!?br/> 讀完全詞,尤其是最后一句,薛寶釵就像是服了一劑清涼貼,這些日子心里的煩悶和燥熱瞬間不見了。然后又像是一大碗蜂蜜倒進(jìn)了她的心里,將她的整顆心都裹住了,甜蜜滋味濃得都化不開了。
在蜂蜜的包裹中,薛寶釵的那顆心越跳越快,幾乎都要從胸腔里跳了出來。一股子氣血也直沖她的腦海,然后火熱的感覺從她的胸口泛起,向上攀去,先是脖子,然后是兩頰,最后是額頭和天靈蓋。這股子熱氣充斥著薛寶釵的體內(nèi),讓她身子發(fā)軟,雙腳發(fā)飄,像是踩在了云端上,許久才回過神來。
“蟠哥兒呢?”薛規(guī)想起了此事的大功臣。
“蟠哥兒說還有事與璉二爺商量,留在了清虛觀沒回來?!?br/> “哼,什么有事商議,還不是仗著立了些功,找了借口去鬼混。他不過是將功贖罪,有什么功勞好持寵的?”薛規(guī)鼻子一哼道,“現(xiàn)在我要好生想想蟠哥兒的事了,必須給他套上轡頭,否則的話,我一去了,你們娘倆根本管不住他。管家,管家?!?br/> “老爺,你喚我?”被匆匆叫來的管家在門外應(yīng)道。
“你去寫張?zhí)?,給奉國(guó)將軍的劉四爺,請(qǐng)他這幾日方便的時(shí)候過府一趟?!?br/> 待到管家應(yīng)了一聲后離去,薛姨媽看了一眼還在低著頭看文卷的薛寶釵,低聲道:“老爺,是不是太急了些?”
“急什么?太太你想什么呢?以前我們兩家之間那層紙沒揭開,反倒約束住了?,F(xiàn)在都談開了,自然可以正常往來了。而且我請(qǐng)劉四郎過來,為的是蟠哥兒的事情?!?br/> “老爺,你想讓劉四郎管住蟠哥兒?”
“我看得出,蟠哥兒這次成了事,是無奈之下的奮起一擊,機(jī)緣巧合而成?!?br/> “老爺,不會(huì)吧?!?br/> “哼哼,我們自家的兒子,如何混賬還不知道嗎?要是一般人,只怕他早就帶著人一繩子捆了來,還管你三七二十一??伤趺锤腋鷦⑺睦捎脧?qiáng)?而論打嘴仗,劉四郎能活活羞死他。所以他是萬般無奈之下的奮起一搏而已。就像他十歲時(shí),我說要是背不出書來,定要活活打死他,于是一天就把半本《論語》給背了出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