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嬌嬌眼尾極紅,渾身氣得發(fā)抖。
怒急傷身,她心口氣悶得厲害,無力地蹲下平復(fù),把臉埋在雙膝之間,整個人瘦瘦小小得在地上縮成一團(tuán)。
她沒有這么愛哭。
小時候她從馬背上掉下來,手臂骨折,她都一滴眼淚沒落過。
可是現(xiàn)在,她就是覺得委屈。
忽然,陳嬌嬌覺得自己身子一輕,像是騰空了般。
她眼睛倏地睜開,發(fā)現(xiàn)自己被顧昀琛打橫抱起,“你你……要干什么?”
不會是要把她扔蓮花池里殺人滅口,制造她失足落水的假象吧?
她心中一陣慌亂,掙扎起來。
少女發(fā)絲馨香,無骨般的軟肉在他懷中折騰,領(lǐng)口微敞,被汁水浸濕的鵝黃紗衣幾近透明,可見粉白百花肚兜的緋紅細(xì)帶。
顧昀琛臉色不自然起來,抬手,摘下掛在墻上的玄色白鶴披風(fēng)裹在她身上。
陳嬌嬌哭累了,縮在顧昀琛懷中,睡了過去。
羽睫上還掛著淚珠,一顫一顫的,不知道夢中夢到了什么,嘴巴緊緊抿著,柳葉般的眉擰在一起,睡得極不安穩(wěn)。
仲夏夜晚風(fēng)陣陣,吹著蓮花池水一片漣漪。
喧囂風(fēng)兒中,似乎夾雜著一句淺淺的“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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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了。
喜梅見陳嬌嬌未歸,不安地要去找,結(jié)果一出門就撞見了侯爺抱著夫人回來了。
喜梅正要問安,顧昀琛就抬起手指放在唇邊,做了一個禁聲動作。
她應(yīng)喏,有眼色地退下了。
房間內(nèi),燭火盈盈,玉蝶香爐中熏著淺淺的梅香。
他把人放在床上,想找下人來給她換衣服,卻未見一個人影。
他想喊人,又怕吵了睡夢中的人,思來想去,他閉著眼給她換了外衫。
明明是不消費(fèi)力氣的活,顧昀琛卻額頭布上一層薄汗。
定是今兒太熱了。
染著湯汁的衣服換下后,他轉(zhuǎn)身就要走,袖口卻不知道何時被陳嬌嬌緊緊攥著。
她不知道夢到了什么,喘息急促起來,“別,別殺了我……”
顧昀琛知曉,是他嚇到她了。
“真麻煩?!?br/> 他不善哄人,嘴上如是說,可是手卻不由自主地落在陳嬌嬌的發(fā)間,如同安撫一只害怕的兔子一樣,輕哄著睡夢中的少女。
陳嬌嬌安穩(wěn)下來,可手依舊緊緊攥著袖子,像是溺水之人攀住救命的浮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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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罷工了。
這是秦虎得出的結(jié)論。
昨夜他并不在凌霄苑,不知二人用膳時發(fā)生了什么,只知道侯爺不再讓他追查陳嬌嬌疑在菜中下毒的事情,并撤了監(jiān)視她的人。
秦虎格外開心,一路哼著小調(diào)早早地就來小廚房拿飯。
然而,他卻被告知:
夫人累了,侯爺?shù)囊蝗杖土碚埜呙靼伞?br/> 秦虎雖笨,但是也猜出陳嬌嬌是生氣了,他腦子一轉(zhuǎn),與其稟告侯爺,還不如找容神醫(yī)去想想辦法。
可是到了容放住所,才知道神醫(yī)早早就出門采藥去了,三日之后才能回來。
秦虎犯了難,拉著傻兄弟秦豹一起商量。
秦豹摸著下巴,“我瞧戲臺上演的,若是娘子生氣了,郎君就會準(zhǔn)備驚喜?!?br/> “驚喜?”
“就是發(fā)簪或是花之類的。”
“就這么辦!”秦虎計上心來,“容神醫(yī)正好出了遠(yuǎn)門,我們就在他后院的大槐樹上綁著紅繩和燈籠,等天黑了,再約侯爺和夫人在那相見,如此詩情畫意美景之下,他們定會和好如初!”
“中!”
二人一拍即合,當(dāng)晚就搞定了。
夜幕四合,顧昀琛被誆到槐樹下,審視地打量著秦家兩兄弟,“神神秘秘,要干什么?”
唰——
樹上的燈依次點亮,映得槐花晶瑩,滿樹燈火。
秦虎抱著一大束鮮花蹦了出來。
“侯爺,驚不驚喜,意不意外!”
“……”
“侯爺,一會兒您就把這花送給夫人,再好好說一句對不起,夫人定會原諒你!”
顧昀琛淡淡掃了眼花,“本侯何時需要她原諒?”
秦虎和秦豹相視一眼,暗自撇撇嘴。
心道:今天不知道是誰,門口一有響動就會探頭看,見到來人不是夫人,那臉色陰沉得都跟硯臺一個色了。
不僅如此,侯爺時不時還讓人給畫春堂送東西過去,結(jié)果全都被退了回來。
這分明是求和無果,還拉不來臉道歉,打腫臉充胖子呢!
“好像有人來了!”
秦虎耳朵尖,忙爬上樹,把燈籠全都熄滅,頓時陷入一片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