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過去。
陳嬌嬌蜷在床上一角,微微掀開被子一角,偷看外面。
窗透初陽,兒臂粗的紅燭還在燒著,而顧昀琛已經(jīng)不見了蹤影。
陳嬌嬌長呼了一口氣,這才把腦袋從被子里鉆了出來。
一想到昨天晚上,她臉又紅了幾分。
顧昀琛昨天以為她不會浮水,才會游過去救她,并非是她想的那層意思……
回憶起她抱住他時的場景,陳嬌嬌尷尬得又縮回了被子里。
都怪娘給的那本書!
“姑娘……不,夫人!”喜梅笑嘻嘻走進來,“夫人今天瞧著氣色真好?!?br/> 陳嬌嬌一喜,“你怎么進來的,侯爺不是不讓別人進來嗎?”
喜梅撓了撓頭,“我本在院門口守著,侯爺見我眼生問我是誰,我說是夫人丫鬟喜梅。侯爺一聽我名字,表情變了變,然后就讓我進來侍奉。”
喜梅說完,還糾結(jié)嘟囔,“夫人,奴婢的名字有什么問題嗎?”
陳嬌嬌涌上笑,沒告訴她這名字和“洗沒”諧音。
她怕這小妮子知道后臉皮薄,嚷著改名字,便搖了搖頭,“沒什么,先幫我洗漱換衣,一會兒得去給老夫人敬茶?!?br/> “好!”
一炷香過去,喜梅看著鏡中美人癡愣半分。
陳嬌嬌束著飛云髻,頭上斜插一支白玉木芙蓉,黛眉低垂,桃眸善睞,兩側(cè)明月琉璃耳鐺搖墜奪目,一身新婦紅衣襯得她面若芙蓉,身材玲瓏。
喜梅不知道是不是自己錯覺,一夜不見,夫人更美了幾分,好似去了一半病氣。
同帝師尚在世般明媚。
穿過回廊,陳嬌嬌來到了侯府太夫人的院子。
還沒進門,就聽到屋子內(nèi)傳來了滿堂歡笑。
——似乎有人已經(jīng)來了。
果然,掀開繡著南山老松的門簾,就看到顧瑯玉和陳蕓蕓已經(jīng)到了。
老夫人沈氏坐在主位,她剛過完五十五的壽辰,滿頭黑發(fā),保養(yǎng)得如四十出頭一般,頭戴金絲八寶穿花金抹額,一身翡翠鏤金洋緞褂襯得她富貴高雅,精明深沉。
在書中,這位太夫人偏愛親孫顧瑯玉,厭惡極了庶子顧昀琛。
得知顧昀琛喪失生育能力后,她一哭二鬧,要他立他侄兒為世子。
顧昀琛死后,她在侯府稱大,對陳嬌嬌從來陰陽怪氣,并伙同陳蕓蕓栽贓她爬床,打斷了她的腿之后便將她扔在柴房,她茍延殘喘,如喪家之犬。
陳嬌嬌握緊了手心,臉上含笑,“太夫人福安。”
沈氏瞧了眼漏刻,眼皮一掀,“起得晚些,昨夜可是辛苦了?”
人人都知道侯爺有隱疾,新婚之夜怎么辛苦,伺候的下人都憋著笑,等著看新夫人的笑話。
陳嬌嬌柔身,“侯爺憐我寒疾在身,特許我能在后院溫泉沐浴,今晨又小泡一會驅(qū)去寒氣,想著須給老夫人請安,便急急趕來,還好并未耽誤時間?!?br/> 沈氏一頓,顧昀琛竟然允許她進溫泉?
這溫泉是從霖山引下來的泉水,工程浩大,就算一品公卿都未必有這財力。
建好溫泉之后,她呼來了不少京中貴婦,就為了炫耀這溫泉池。
可是不想她們?nèi)司埤R了,守在門口的秦虎卻輕飄飄落下一句話打發(fā)她們。
——侯爺愛干凈,不想和人共浴溫泉才引水入府,夫人們?nèi)粝矚g也可請匠人挖鑿。
沈氏顏面盡失,一時間之間成為貴婦中的笑柄。
陳蕓蕓嘴甜,“聽聞溫泉不僅能驅(qū)逐寒氣,還能延緩衰老,怪不得祖母能妙齡永駐,原來是后院鑿了溫泉?!?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