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青山下了坡道,從二爺爺家的老宅門前的臺階前走過,再跨過一條全是用石頭砌成的,年歲悠久的排水溝,就到了自家的菜園前。
這菜園的面積頗大,如果連已經(jīng)倒塌的老宅以及豬圈牛圈算在一起的話,估計有三四畝地。
再加上二爺爺家荒廢的旱地,五畝地絕對有。
不過,因為母親體弱,父親又得常年照顧山里的樹木果樹,以及水田里的稻谷,所以這菜園子并未將所有旱地占用,只是開辟了中間采光最好的位置。
菜地里有蔥花,小白菜,包菜,生菜等諸多農(nóng)家常見的蔬菜種類。
劉青山仔細的摘了一點蔥花。
之所以不拔,而是摘,主要是因為蔥花一旦撥了,可就越拔越少了。
而蔥花又是油茶的靈魂標配,沒有蔥花的油茶,是沒有靈魂的,所以村里人種的蔥花,基本上都只能摘葉子,不能連根拔。
誰要是連根拔了蔥花,準得讓種下蔥花的人心疼好一陣子。
回到家里洗干凈蔥花,切碎之后,母親掌槌的油茶鍋里已經(jīng)飄出了陣陣茶香。
劉青山急忙端著蔥花走入廚房,用勺子將蔥花舀入三個擺好的瓷碗內(nèi)。
老媽見狀,便一手拿起長柄湯勺,從滾開的茶湯里舀起一勺子色澤金黃的茶湯,一手拿著竹子編制的茶濾斗舉在碗上,再將勺子里的茶湯倒在茶濾斗上。
如此,過濾好的油茶便從茶濾斗的底部涓涓流入碗中,與青翠的蔥花匯合。
這靈魂的碰撞霎時間迸發(fā)出了令人垂涎的美味,油茶的醇香與蔥花的清雅就像古時候的才子佳人,一旦遇上,便是干柴烈火,后勁無窮。
劉青山急不可耐的端起一碗飄著蔥花的油茶,就要往嘴里湊。
而這時候,老爸卻拿來了一罐炸好的紅寶石一般的花生。
見狀,劉青山又放下茶碗,立即從老爸手里拿來舀花生的勺子,往自己的碗里加了一勺花生。
如果說,茶與蔥花是才子佳人的良配,那這花生便是狗血言情劇里的第三者。
而現(xiàn)實是,人們都愛狗血的故事嘛。
所以,有了花生的加入,就更能凸顯出茶的醇香與蔥花的清雅。而在這一過程中,花生油炸過后的上火屬性也會被消磨殆盡,最終成為了油茶的增香劑……
夢在遠方,茶在故鄉(xiāng)。
不管瑤族的游子們散落天涯何處,見識過怎樣的花花世界,品嘗過怎樣的異域茶香,可在他們心中,只有故鄉(xiāng)的茶,才是根之所在,魂之所牽,情之所系。
劉青山在市里的時候,也常常想念老媽掌槌的油茶,如今歸來,依桌而坐,看著老媽手中的茶槌一下一下擂打著鐵鍋里的茶葉,他恍然間有種歲月倒流的錯覺。
老爸也喝上油茶了,他撇了一眼喝的很急,連燙幾下嘴巴的兒子,問道:“你們在市里應該也有茶喝吧。”
“有啊,那種泡的茶,不能跟咱們山里的油茶相比?!眲⑶嗌交貞浀?,“不過,工地上的阿姨們偶爾也會煮油茶,可在工地上喝油茶,總覺得沒有在家里喝油茶好?!?br/> “那是當然。”老媽一邊擂打茶葉,一邊笑道,“咱們這里山好水好,煮出來的茶肯定也好一些?!?br/> 劉青山只是笑笑。
他心里還在想著昨晚在手機微信群里看到的消息。
村里人得知他現(xiàn)在就回家了,似乎都有些詫異。還有人問他要不要在過年之前再找一份零工,說是可以介紹過去。
雖然大家都是好意,可也讓劉青山明白了一個道理。一個身強體壯的青年是不應該荒蕪在家中的。
所以,劉青山打算,吃過早飯就去山里挖冬筍。
“挖冬筍?”得知兒子要進山去挖冬筍,父母兩人都說不行。
老媽說:“那冬筍要等到過完年才能冒出頭來呢,你現(xiàn)在就進山去挖筍,那不是浪費力氣嘛?!?br/> “可不是?!崩习蛛y得附和老媽,“等過完年,冒頭出來了,就一下一根竹筍,多容易挖,你現(xiàn)在去挖,就是浪費力氣啊。而且,冬筍現(xiàn)在都還沒有人賣呢,肯定挖不到?!?br/> “怎么會挖不到呢?”劉青山一邊找來不銹鋼飯盒盛飯,一邊說道,“都沒試過怎么知道挖不到?反正我在家閑著也是閑著,不如進山去試試?!?br/> 老爸沒有認同,只是說道:“你有那力氣,還不如去燒炭,或者去砍柴也好?!?br/> “哎呀,你們別管,讓我去挖一天試試,如果挖不到的話,再說燒炭砍柴的事情?!?br/> 見兒子不聽勸,老兩口也沒辦法。
老媽擔心兒子在山里只吃冷米飯會壞了腸胃,就找來一塑料瓶子幫他裝了一瓶油茶,又給他煎了兩雞蛋。
劉青山裝好這些東西,找來鋤頭蛇皮袋,就斗志昂然的往山里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