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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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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孫青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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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大嘩,流沙仙子在洞口遠(yuǎn)遠(yuǎn)地聽見,腦中“嗡”的一響,心中嘭嘭狂跳起來,公孫青陽二十我年前分明便已死了,怎會(huì)死而復(fù)生?拓拔野、帝鴻、公孫青陽八竿子也打不到一起,這妖女又為何一口咬定同是一人?當(dāng)下封印了那歧,撥開人群,朝著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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縛南仙雙頰暈紅,厲聲道:“什么青羊青牛的,他是我的孩子縛天賜,瘋婆子再敢胡說八道,小心我將你剁得稀爛,扔到海里喂王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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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族群雄更是群情激情,怒叱不已,就連木族眾人頗感不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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汗玄青格格大笑,灼灼地盯著拓拔野,秀眉一揚(yáng),道:“怎么?你為了修煉魔獸之身,稱霸天下,殺死兄長,囚禁母親還嫌不夠,現(xiàn)在又篡改身世,認(rèn)賊作父了么?是不是連靈仰的真元也被你吞到了肚中,修煉你的五德之身?”說到“殺死兄身”四字,淚珠更是籟籟掉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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拓拔野雖料定她必是聯(lián)合帝鴻,故意栽臟自己,但瞧她傷心悲怒,殊無半點(diǎn)畏懼之意,又不似作偽;更何況以這妖女的性子,就算要為公孫嬰侯報(bào)仇,也必要自己動(dòng)手方才解恨,又怎會(huì)甘心假手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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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中疑竇叢叢,臉上卻不動(dòng)聲色,沉住氣,道:“請問波母又是何時(shí)何地見過帝鴻?因何說他就是我,我就是公孫青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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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母搖頭大笑道:“既然敢做,又為何不敢當(dā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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瞥見蚩尤腳下、軟綿綿地委頓著的烏絲蘭瑪,臉色一沉,戟指冷冷道:“很好,這賤人也在這里。今日當(dāng)著天下的面,對質(zhì)說個(gè)清楚。二十年前若不是她潛入皮母地丘,從那流沙小賤人的手中救走你,我們母子又豈會(huì)忍氣吞聲,聽她擺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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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音未落,流沙仙子格格笑道:“誰說她從我手中救公孫青陽了?那小崽子早被我扔入峽谷冰川。被雪鷲吃得一干二凈了!”頭一低,從烈炎,刑天之間擠了進(jìn)來,笑道:“再說。即便是僥幸活著,現(xiàn)在他也當(dāng)有二十多歲了,又豈會(huì)是拓拔太子這等年紀(jì)?年紀(jì)一大。越發(fā)老糊涂啦?!?br/> ?
“小賤人!”眼見是她,波母攥緊混金囚柵,眼中怒火欲噴,顫聲道,“就是你!就是你害得我母子分離二十多年。害得他被烏絲蘭瑪操縱教唆,變得這般冷血無情!小賤人,我要?dú)⒘四悖乙獨(dú)⒘四?!”尖叫著狂震囚籠。手足鎖鏈繃得筆直,叮當(dāng)脆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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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雄哄然,流沙仙子卻笑吟吟地怡然自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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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遠(yuǎn)玄踏前一步,朗聲道:“計(jì)玄青,你這般地理位置,胡言亂語,便想中傷我三弟,離間各族么?你說三弟既是公孫青陽,又是帝鴻,敢問又有什么憑證?”聲發(fā)洪雷,登時(shí)將眾人喧嘩聲壓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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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母胸脯急劇起伏,恨恨地瞪著流沙仙子,傳真照片才平復(fù)下來,咬牙道:“青陽七個(gè)月時(shí),被地丘中的各種劇毒所染,我用數(shù)百種藥草煉熬成湯,將他日夜浸泡,又用碧蒺針沾著解藥,扎到他的腳趾,跟日猿翼山中,與他初次相見,便是因?yàn)榍埔娝_趾上地針痕,才相信……才相信朝民慕想的孩子竟然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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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是如此,那就好辦了?!奔нh(yuǎn)玄微微一笑,轉(zhuǎn)頭道,“三弟,你脫了鞋子,讓大家瞧上一眼,也好叫她無話可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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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眼光齊齊望一為,神色各異,似有似許懷疑,拓拔野心中坦蕩,當(dāng)下除了鞋襪,抬起腳掌,腳趾光滑圓潤,并無異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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計(jì)玄青冷冷道,“就在腳趾趾縫之間?!蓖匕我皬堥_腳趾,心中陡地一沉,每個(gè)腳趾側(cè)面,果然有若干五顏六色的小細(xì)圓點(diǎ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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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周驚呼四起,縛南仙臉色微變,喝道:“這有什么可奇怪的?天兒小時(shí)得了一場重病,我用火針扎他腳趾,卻寒去毒,自然就留下這些針眼了?!?br/> ?
汁玄青也不理她,斜睨著洛姬雅,冷笑道:“小賤人,青陽小時(shí),你時(shí)常為他洗澡擦身,腳趾上的這些針痕人也總當(dāng)見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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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沙仙子周身僵凝,俏臉慘白,怔怔地凝視著拓拔野,又是驚愕又是迷茫,臉色又漸漸變得一片酡紅,什么話也說不出來,眾人瞧其神色,知道波母此言非虛,無不哄然,水族群雄更是噓聲大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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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帝、西王母等各族帝神盡皆聳然動(dòng)容,就連蚩尤、六侯爺亦瞠目結(jié)舌,不明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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拓拔野又驚又奇,對周圍喧嘩吵鬧聽若罔聞。從小到大,知道自己腳趾竟還藏如此玄機(j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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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緒急轉(zhuǎn),想不出何時(shí)何地曾被尖針扎到此處,就算是波母勾結(jié)帝鴻陷害自己,他們又如何知道?越想越是迷惘駭異,周身冷汗涔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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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遠(yuǎn)玄高聲道:“天下巧合之事傾何其之多,波母若想單憑這腳上針痕,斷定三弟是公孫青陽,帝鴻之身,又豈能讓天下人信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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汁玄青森然道:“姬小子,你不是有煉神鼎么?只要將烏絲蘭瑪魂魄收入鼎中,煉燒質(zhì)詢,什么前因后果,不就全都明白知曉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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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絲蘭瑪嘴角色法盧一絲察覺的惡毒微笑,眼見眾人望來,面色驟然大變,抬頭望向拓拔野,眼中間是乞憐恐懼之色,似是在無聲哀求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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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他兀自皺眉苦思,渾然不覺,烏絲蘭瑪驀一咬牙,奮力爬起身,朝白帝俯首顫聲道:“白帝陛下,我……我被妖魔所挾,身不由已,所以才做了許多……許多傷天害理之事,望陛下慈悲。護(hù)我周全,我秘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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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帝望了西王一眼。沉吟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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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吳微笑道:“白帝陛下,這妖女奸險(xiǎn)歹毒,連族人都敢欺瞞反叛,豈可聽她蠱惑?依我之見,還是借用黃帝煉神鼎,一問便知。”水族群雄幸災(zāi)樂。紛紛大聲附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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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羅仙子翩然而出,淡淡道:“煉神鼎耗時(shí)耗力,以十巫之能。尚要許久方能煉出李衎元神。今夜一旁會(huì)盟,時(shí)間緊迫,安能如此大費(fèi)周折?”素手一張,捧出一顆紫黑色地珠子,道:“只要讓她吞下這顆‘天嬰珠’,她縱然想要說謊,也難如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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拓拔野心中一凜,回過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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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據(jù)《大荒經(jīng)》記載。土族金星山上有種罕見奇樹,遍布龍鱗,名為“龍骨樹”。樹汁劇毒無比。十年一開花,百年方一結(jié)果,果實(shí)如嬰孩,內(nèi)結(jié)圓珠,故廁民作“天嬰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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吞下此珠,不僅能美膚消瘡,更有一大奇異功效,,即三個(gè)時(shí)辰之內(nèi),無法說一違心之語,否則必舌頭腫脹,生生窒息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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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雖曾聽聞此珠,今日卻是第一次瞧見,大感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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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雖曾聽聞此珠,今日卻是第一次瞧見,大感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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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羅仙了指尖輕彈,“天嬰珠”登時(shí)沒入水圣女口中,烏絲蘭瑪周身一顫,雙手下意識地摸著脖子,過不片刻,肌膚越發(fā)白里泛紅,嬌艷欲滴,被四周火炬所照,更顯嬌媚動(dòng)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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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周喧嘩漸止,只聽武羅仙子聲音如玉石相撞,清脆悅耳:“烏圣女,你更快的國妖孽勾結(jié)已久,對那帝鴻身份底細(xì),想必也已一清二楚了?火正仙與波母都是被你們囚禁在此處的么?波母適才所說,究竟是真是假?拓拔太子真地便是公孫青陽、帝鴻之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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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每問一句,烏絲蘭便點(diǎn)一下頭,問到最后一句時(shí),水圣女地臉色蒼白得接近透明,撫著脖子的指尖微微發(fā)抖,竟似不敢回答,被也追問了數(shù)遍,方才遲疑著搖了搖頭,道:“不是……”話音未落,突然面色漲紅,妙目圓睜,狂亂地抓著自己地脖子,窒息難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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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哄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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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羅仙子捏住她地臉頰,迫張開嘴來,右手金針在她腫脹的舌頭上接邊疾刺,黑血橫溢,腥臭撲鼻;又拿出一個(gè)綠琉璃瓶,往她喉中滴了數(shù)滴碧綠的汁液,烏絲蘭瑪臉色漸漸舒緩,大口大口地喘著氣,驚魂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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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羅仙子淡淡道:“烏圣女,這瓶中的友骨樹汁僅有六滴,只能救你一次性命。你若再不如實(shí)回答,便是靈山十巫也救你不得了?!?br/> ?
巫咸、巫彭暴跳如雷,叫道:“小丫頭胡說八道!天下哪有老了治不了的??!”巫羅、巫即、巫抵、巫盼正張口結(jié)舌,怔怔地看著武羅仙子,心迷福音醉,聞聽大哥、二哥發(fā)怒,忙也七嘴八舌的違心附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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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絲蘭瑪淚水潸潸而下,轉(zhuǎn)身朝拓拔野拜倒,顫聲道:“事已至此,無可隱瞞,還望主公瞧在二十年養(yǎng)育薄恩地份上,饒過烏絲蘭瑪?!?br/> ?
眾人登時(shí)又是一陣大嘩,她既直呼拓拔野為“主公”,自是默認(rèn)是即“帝鴻”無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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蚩尤大怒,喝道:“好一個(gè)顛倒黑白、血口噴人的無恥妖女!你當(dāng)這般詭狡耍詐,便真能騙過天下人眼睛么!”大步上前,便欲將她提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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拓拔野早已料到她必出此語,心中反倒大轉(zhuǎn)平定,拉住蚩尤、微微一笑道:“魷魚,清者自清,何需爭毒害辯解?且看她還能玩出什么花樣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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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絲蘭瑪閉眼長吸了一口氣,咬牙道:“汁公主說得不錯(cuò),拓拔太子的確便是公孫青陽。四十年前,燭真神假造盤古九碑,陷害陛下,大權(quán)獨(dú)攬,排斥異已。我雖有心殺賊,卻若于孤掌難鳴,惟有虛與委蛇暗自聯(lián)絡(luò)忠臣義士,等候時(shí)機(j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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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那時(shí)年紀(jì)尚小,燭真劉羽翼遍布北海,忠義之士不是被滿門問斬,便是被囚禁囹圄,水族之內(nèi)再無人敢忤逆其意。十余年間我四處碰壁,一無所成。思來想去,普天之下惟有一人或能板動(dòng)燭友,那便是波母汁玄青?!?br/> ?
眾人心中都是一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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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見公孫長泰之前,汁玄青原是水族未來之圣女。亦是大荒最有權(quán)勢地公主,聰慧好強(qiáng),人脈極廣,深為燭龍所忌憚,倘若其時(shí)她尚在北海,又或者當(dāng)日也兄妹未曾反目。燭龍又豈能這般輕易掃清黑帝勢力,挾天子以令諸候?當(dāng)今大荒或許也不會(huì)再有這么多的戰(zhàn)亂動(dòng)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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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絲蘭瑪?shù)溃骸坝谑俏規(guī)状螁萄b匿名,潛入皮母地丘,拜詣波母。但她那時(shí)對黑帝鈍賭氣,任我如何勸激,始終不為所動(dòng)。無奈之下。我便想劫奪她地幼子公孫青陽,以為脅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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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母冷笑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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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沙仙子微微一震,想起當(dāng)年在地丘之中。確曾有人幾次三番來搶奪公子青陽,其中有一次恰好與她遭逢,那時(shí)她雖已察覺到公孫母子也虛偽殘毒,卻舍不得那朝夕相處的可愛嬰兒,故而仍施盡渾身解數(shù),全力相護(hù)。想不到那人竟然就是水圣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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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絲蘭瑪?shù)溃骸暗厍鹬卸静荼榈?。兇獸橫行。公孫嬰候地‘地火陽極刀’又極是厲害,我前后劫奪了九次。無一成功,反而中了幾次劇毒,險(xiǎn)死還生,待到第十次再入地丘之時(shí),正值十五月圓之夜,云開雪圓當(dāng)空。我方在陽極宮外隱身埋伏,便見波母和公孫嬰侯急匆匆地從墓沖出,滿臉淚痕,從未有過的慌張恐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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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中一沉,難道有人搶先一步,盜走了嬰孩?果聽公孫嬰侯說道:”娘,此去嬰梁山兩千余里,那小賤人中了銘心刻骨花毒,必跑不遠(yuǎn),我們沿途用花蜂他細(xì)追查,定能找著,兩人匆匆出了地丘,朝西飛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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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原想尾隨其后,轉(zhuǎn)念又想,公孫母子的蠱毒之術(shù)天下罕有其匹,修為更臻神級之境,能逃出他們追捕地,天下寥寥無幾。倘若換了是我,盜走嬰孩后,絕不會(huì)這般貿(mào)然出逃,多半要先潛藏在地丘之內(nèi),等到他們?nèi)サ眠h(yuǎn)了,再朝相反方向逃之夭夭?!?br/> ?
“于是我繼續(xù)伏藏在墓門之外,過了半個(gè)多時(shí)辰,果然沖出一道人影,腋一挾抱著一個(gè)嬰兒,朝西急掠,月光明晃晃地照在她的身上,細(xì)辨飛揚(yáng),臉如紅果,正是幾個(gè)月前交過手的流沙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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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又是一陣喧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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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絲蘭瑪此時(shí)地臉色已重轉(zhuǎn)紅潤,雙手仍下意識地?fù)嶂鳖i,繼道:“我知她極擅蠱毒,心狠手辣,只怕她受掠之后,一不做二不休將公孫青陽殺死,于是披上隱身抄,遠(yuǎn)遠(yuǎn)地跟隨在后,她中了劇毒之后,修為在為減弱,騎上龍鷲,東搖西晃地急速飛逃,第六天傍晚,來到了這天帝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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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她膽大包天,竟敢擅闖神帝禁苑,我又是驚訝又是駭惱,卻又不想平白失去公孫青陽,只好繼續(xù)遠(yuǎn)遠(yuǎn)尾隨。她在天帝峰上發(fā)瘋似的和順著神帝的名字,群山回蕩,我不敢靠近,在棲霞峰一直等到太陽西沉,明月升起,不見神帝現(xiàn)身,這才小心翼翼地飛到神帝宮外……”流沙仙子抱著那嬰兒,躺在帝宮石階上,右手掏起一捧捧冰雪,不斷地敷蓋在自己遍體潰爛地紅斑上,淚水一顆接一顆地滴落。我?guī)状蜗胍銎洳灰獾纳锨皧Z走嬰兒,她卻不時(shí)地抓起嬰兒,渾身顫抖,似是想要將他丟下山崖,上夜將盡,我擔(dān)心神帝歸業(yè),正想冒險(xiǎn)搶奪,她忽然叫道:“你別怪我,要怪就怪你娘和你哥吧。”閉上眼,用力地將那嬰兒扔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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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雄大嘩,諸女更忍不住失聲驚呼,流沙仙子微笑不語,大眼中卻閃過苦痛悲楚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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拓拔野當(dāng)日在波母的丘石棺之內(nèi),曾聽洛姬雅極之詳盡地說過此事,此刻與水圣女的敘述遙相印證,無不吻合,又想起初入波母丘地時(shí)那似曾相識的感覺,心中寒意更甚,隱隱覺得,自己的身世或許真的不象縛南仙所說的那么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