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之后,時間就過得特別快。
稍不注意,天色就擦了黑。
手套我也做好了,掛在院子里頭,徹底風(fēng)干脫去了水分,就能夠使用。
臨天黑的時候,我和劉文三就貓著出了院子,村路上格外的寂靜,半個人影子都沒有。
劉文三的那番話,還有村長后續(xù)的叮囑明顯很管用。
我們并沒有走村路的大道,而是在劉文三的帶領(lǐng)下,走了幾條小徑。
在新村和老村的交界處,幾顆大槐樹仿佛成了分界線。
現(xiàn)在的柳河村實(shí)際上是新村,最近十幾年慢慢建設(shè)出來的,幾乎都和柳葦蕩接上了。
早些年的時候,柳河村還要靠近山頭一些,沒有那么近水。并且也有一個舊村的遺址。
只是現(xiàn)在,幾乎沒有任何一個人戶還住在舊村里面。
唯一一個例外,恐怕就是李二根。
他家實(shí)在是太窮了,老爹老娘死的早,沒留下來什么家業(yè),李二根自己那方面,也有一點(diǎn)兒殘疾,娶了個傻子老婆,卻生不出來一兒半女。
能領(lǐng)養(yǎng)柳志的女兒,還能拿到這么大一筆錢,對李二根來說,有百利而無一害。
老槐樹后面,舊村口當(dāng)頭的一家,就是李二根的院子。還是土胚磚頭砌成的房子,格外陳舊,窗戶透出來一層微弱的橘黃色燈光。
我和劉文三來到老槐樹下。
劉文三左右觀察,模樣更是謹(jǐn)慎無比。
“周圍沒人?!?br/>
“十六,你上樹去看著,我要在院子里面找個地方藏起來?!眲⑽娜鋈婚_口道。
我心頭狂跳,不安道:“文三叔,還整分頭行動的嗎?難道咱們不能一塊兒進(jìn)院子,也更安全吧?”
劉文三搖了搖頭:“螳螂捕蟬還有個黃雀在后呢,萬一文三叔栽了怎么辦?你就在后頭看著,如果出什么意外,你能幫得上就來?!?br/>
“幫不上掉頭就走,懂了不?”
“如果你能比我先發(fā)現(xiàn)一些什么問題,丟塊石頭,還是丟個樹枝的,也能提醒一下我?!?br/>
我一怔,還想要說話,劉文三卻指了指樹,讓我別婆婆媽媽的,他也要為我羅家考慮考慮,畢竟我是獨(dú)苗。
我不再推辭什么,也打定了主意,真有什么危險(xiǎn),肯定拼了命去幫劉文三。
貓著腰爬上了樹,找了個樹干趴著,同時我也調(diào)整了角度,確保能夠看到李二根院子的大部分視角。
劉文三則是小心翼翼的到了墻根的位置,一個縱身就翻進(jìn)去了。
他動作很輕便,看得我瞠目結(jié)舌。
捫心自問了一下,恐怕劉文三剛才也照顧了我的面子,沒說的那么直接。
他這樣的身手,十個我都比不上。
別說那么利落的翻墻,能不能爬上院頭都是個問題。
稍不注意,我還害怕推翻了那座搖搖欲墜的土墻。
除了危險(xiǎn),我不能在李二根無法發(fā)現(xiàn)的情況下進(jìn)院子,恐怕也是劉文三不肯帶上我的原因之一。
頃刻間,劉文三就像是個賊一樣,貓到了院子里的一個草垛下面,鉆了進(jìn)去。
夜色,逐漸變得深了。
清冷的月光落了下來,也刮起來了風(fēng),吹拂在身上麻麻癢癢的,耳邊簌簌的聲音,似乎還有什么蟲子在我身上鉆來鉆去,讓我難以保持絕對的安靜。
就這么等了差不多快兩小時,也沒什么特殊的情況發(fā)生。
更別提說李二根家里頭來什么人。
本身這老村,就沒有什么人會半夜想不開來走。
太黑,也太幽靜,自帶了幾分詭異。
又等了半個多小時,我有點(diǎn)兒打瞌睡了,窗戶里頭的燈光也熄滅。
也就在這時,輕微的腳步聲忽然傳來。
我心頭狂跳,從柳河村的主路上頭,走出來了一個低著頭的人。
他穿著一身黑漆漆的衣服,穿著一雙黑漆漆的大頭蛤蟆鞋。
臉白的嚇人,一雙眼睛提溜的四處亂轉(zhuǎn)。
他茍著頭,又有那種睜大了眼睛左右看的模樣,本身就鬼鬼祟祟的!
更令我差點(diǎn)兒咬了舌頭的是,這不就是老柳嗎!
他穿著的也是壽衣,腳上的更是死人鞋!
我額頭上都大顆大顆的滴落下來汗水,身體更是控制不住的直打哆嗦,我簡直連罵娘的心都有了!
開始還和劉文三猜測,有可能是有人謀財(cái)害命。
現(xiàn)在還謀個鬼啊!
害命的果真就是老柳這個不肯罷休的老鬼!
老柳貓著腰,一步一步朝著李二根的院子走去。
我強(qiáng)忍著恐懼,摸出來了手機(jī),瞬間就將光線調(diào)到最暗,給劉文三發(fā)了個信息:“老柳來了!”
發(fā)完了之后,我就趕緊關(guān)上了手機(jī)。
我根本不知道是怎么冒出來的膽子,還能支撐自己做到這一步。
手機(jī)的鈴聲,震動,也早就被我關(guān)掉了。
自從跟著奶奶出來干接陰,我就杜絕了任何可能的干擾。
在側(cè)頭去看老柳。
令我心頭更加狂跳的,是他竟然朝著老槐樹這邊走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