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澤順著聲音看過去,一個跟老徐差不多身高的抬棺人,看向老頭,周澤趕緊朝那人擺擺手。
還努力讓自己的表情柔和一些,這才說道:
“說說看,想到什么都可以說,不用在意!”
那個大個子搓搓手。
“七月底,城東張舉人家說是死了一個奶娘,我們過去幫著辦喪事,不過就要了一口棺材,頭天送去,第二天早晨天不亮去抬的。
棺材是最頭等的棺木,一般人家都不會選,即便像張舉人這樣有頭有臉的人,這個也有些過了,我們都猜測,這個奶娘定是什么不一般的身份?!?br/> 老頭有些著急,朝著大個子使了幾次眼色。
他壓根沒看,老頭這才推了他一把,插言道:
“廢話不用說,說點(diǎn)兒干貨?!?br/> 周澤拍拍老頭的后背,一點(diǎn)兒沒有嫌棄的樣子。
“不急,慢慢說,想到什么都可以說,后來呢?棺材難道還出問題了?”
大個子看了一眼老頭,手指都有些不知放在哪兒好,抓抓褲腿,接著說道:
“這話要如何說,我們定做的這些棺材,木材選料和厚度的不同,每一種都有差異,下品是最薄的,木質(zhì)也軟,重量非常輕,重量在二百斤,中品的在五百斤左右,這個就是上品棺材至少八百斤?!?br/> 顯然這個大個子,這會兒是打開話匣子了,薛平似乎要阻止,周澤晃晃手指,他就想聽聽這些人的描述,從里面找到真實(shí)有效的信息。
大個子沒感覺,依舊繼續(xù)說著:
“一個人穿上七八層春夏秋冬的衣袍,加上裝扮還有谷倉水缸之類的擺設(shè),這棺材至少有九百五十斤重,我天天抬,一搭手就能感覺到重量。
可張舉人家的這個棺材,太奇怪了,怎么說呢,就仿佛我們送進(jìn)去什么樣出來什么樣,仿佛里面就丟了一床被。”
周澤聽明白了,老頭沒等周澤說話,臉上已經(jīng)開始冒汗。
“明府開恩,小子不算聰明,說話不經(jīng)腦子......”
周澤擺擺手。
“老伯想多了,他剛剛說得非常好,就像這樣的事兒,凡是與你們的經(jīng)驗(yàn)不一樣的,都可以說說,薛少府獎勵此人一百錢,所言記錄在案?!?br/> 一聽周澤的話,頓時這些抬棺人不一樣了,一個瘦小的家伙趕緊躬身施禮說道:
“明府我知曉一件事,城西泰和祥米鋪的劉家,八月十八有個小妾死了,說是難產(chǎn)而亡,我們幾個大晚上去的。
說是不在家里存放,要放到義莊,畢竟家里夫人也有孕了怕沖撞,讓我們等著,不一會兒人裝殮完畢封了棺材蓋子。
抬著出來的時候,我就覺得棺材重,而且邊走棺材邊往外滲水,一路到了義莊,棺材也沒那么沉了,這事兒我明白,那小妾并非什么難產(chǎn)而亡,其實(shí)就是溺死的?!?br/> “......”
周澤認(rèn)真地點(diǎn)點(diǎn)頭,隨后擺手薛平付銅錢。
如此折騰了好一陣,這些人算是說完了知曉的事兒,當(dāng)然七月之前的也說了幾件,周澤沒太在意,朝著老頭笑了笑。
“行了,今日多謝老伯幫忙,日后如若需要你們到堂作證,還望老伯能行個方便,當(dāng)然只是像剛才那樣,將知曉的說出來就行,判斷和分析都是縣衙來做,更不會影響你們的生意?!?br/> 老頭趕緊躬身,一臉的不好意思。
“明府嚴(yán)重了,我們不過是下九流的行當(dāng),不用如此客氣?!?br/> 周澤擺擺手。
“堂堂正正養(yǎng)家糊口的人,做的也是正當(dāng)生意,沒什么高低貴賤之分,老伯回吧!”
一句話,老頭眼淚掉了下來,一時間情緒有些激動,帶著所有人給周澤躬身施禮。
“多謝明府,今后有何吩咐,抬棺人但憑差遣!”
周澤笑著沒說話,薛平帶著這些人走了,幾個負(fù)責(zé)記錄的,都累的手酸,周澤走過去拿起來看了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