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恩瞇起眼睛,有些好奇的看著。
遷生因嘶吼而扭曲的臉上現(xiàn)出恐懼。
綁在木架上的身體再次劇烈顫抖起來,束縛著身體的鐵鏈發(fā)出嘩啦啦的響聲。
“我不是間諜,我真的不是間諜?!?br/> “李春夢,李春夢才是那個間諜?!?br/> 王大福死死盯著李春夢尖叫著,似乎用盡了全身的力氣。
沒用的,元知高高坐在堂上沉默著。
是什么樣的刑罰可以令王大??謶秩缢?,常恩拭目以待。
于是兩名魁梧的小哨走到遷生跟前,有些粗暴的扒掉遷生的衣衫。
那是一具并不太健碩的身體,王大福因為恐懼而急速呼吸,因為急速呼吸胸膛起伏著,依稀印出肋骨的痕跡,一副歹毒的玲瓏心便是藏在這樣的身體中啊。
然后幾個小哨提著十幾個大木桶來到廳中,那是幾張熟悉的面目,是在甬道中遇到過的小哨,木桶中的沸水依然滾燙,汩汩的蒸汽從水桶中冒出來,在王大福身邊升起一片氤氳。
有幾個官吏已經(jīng)抬手用袖子遮住雙眼,似乎并不想再看到之后的血腥。
可常恩睜大了眼睛,同窗之誼在無休止的背叛后蕩然無存,新奇感占滿了常恩的內(nèi)心。
這是他第一次見到古代的刑罰,他并不想錯過這次難得的機會。
常恩很快明白了沸水的作用。
十幾個小哨輪番提起木桶走到王大福身前,將滾燙的熱水灌倒在王大福身上,于是騰騰的白色蒸汽中,王大福再次嘶啞的吼叫起來。
哦,不,是遷生。
他喜歡叫自己遷生。
常恩在心中糾正著。
遷生的身體在沸水的灼燙下現(xiàn)出醒目的紅色,而后是密密麻麻的水泡在被燙傷的肌膚上凸起,這樣的水泡讓常恩想起沼澤地里的野蘑菇。
“是李春夢,是李春夢!”
遷生依然尖叫著,徹骨的恨意毫不掩飾的暴露在尖叫聲中。
一名小哨放下手下的木桶在遷生的身體上扒拉兩下,這個審慎的小動作動作讓常恩想起了屠夫們在豬圈中挑選著待宰的豬,似乎此時遷生身體的成色已經(jīng)不錯,小哨蹲下身子在刑具中翻找著,而后一把硬毛鐵刷子出現(xiàn)在小哨手中。
常恩豁然開朗。
這是在前世的小說中經(jīng)??吹降男塘P,似乎頗有久遠的歷史源流。
劊子手先把犯人的衣服扒光,放在鐵床上面,然后用滾燙的開水往犯人身上反復澆灌,以使之呈現(xiàn)半生不熟的狀態(tài),再用鐵刷子將犯人身上的皮肉一點一點的刷掉,直到血肉將盡,露出白骨。
在那個世界只是從文字中知悉的刑罰如今活生生出現(xiàn)在眼前,真是奇妙。
“是李春夢,是李春夢!”
已經(jīng)忘記了求饒,依然喋喋不休的喊著常恩前世的名字。
像一條瘋狗般死咬不放,常恩心中的最后一絲憐憫消失殆盡。
常恩似乎感覺一道冰冷的眼光,于是他迎著那道陌生的眼光看去,是元知左手邊的年輕人在用一種警惕的眼神兒打量著自己。
司理處參軍褚寧,這是班花在進門前特意提到過的名字。
常恩心中泛起一絲并不太妙的預感。
于是眼看著司理參軍褚寧拿起了桌上的驚堂木,輕輕一拍。
“慢著。”
褚寧打斷了施刑的小哨。
“案犯遷生,我問你,你口中的李春夢是何人?”
這似乎是個難纏的家伙,甫一張嘴便問出了此中緊要關節(jié),而后繼續(xù)用警惕的目光看向自己。
李春夢是何人?
當然就是在下。
在下前世李春夢,今世常恩。
真是一個要命的問題。
常恩攥了攥拳頭,手心滲出一層冷汗。
昨晚這個家伙并未出現(xiàn)在筷子巷的行動中,這是一個他無法控制的目標。
腦筋快速轉(zhuǎn)著,想著解決辦法。
他可以再次向元知發(fā)出命令阻止褚寧問詢,只是這樣粗魯?shù)拿顣屧雌饋砗懿蛔匀唬苷湎г@具傀儡,擁有探事衙門將軍這樣的身份,想必以后還會為自己做許多事情。
昨天同樣有一枚記憶坐標植入了遷生的意識中,可是遷生的啟動口令并不是白手帕而是幾句古怪的話語,他可以啟動那枚坐標擾亂遷生的神志,只是現(xiàn)在他站在大廳一角,遷生站在大廳正中,他需要走過去,向遷生說出那幾句啟動口令。
太過顯眼的動作,這會讓他惹上跟多的嫌疑。
一名精神類型攻擊者總是有諸多限制,無法隨時應變。
就像班花那樣,見識過一次自己白手帕的把戲后便再也無法進入自己營造的場域,看破便會無效。
真是麻煩的能力啊。
常恩決定冒一次險,手中的白手帕即將抖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