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不懂車的人,買車是一件很頭痛的問題,免不了去請教自己懂行的朋友或者親戚,畢竟一些車子確實有自己的劣勢,也可能存在一些問題,比如質(zhì)量上的,比如性能上的。
但歸根究底,
車門直接可以拿煙頭燙出一個洞的,
已經(jīng)不能用車子質(zhì)量有問題去含糊其辭了吧?
這一切,只說明了一件事,
這是一輛,
紙車!
司機(jī)人到中年,但他的大兒子,估計也就小學(xué)生的年紀(jì),也因此,司機(jī)說這車是兒子捎給他的,
其實這里的“捎”,
也可以寫做“燒”。
爹死了,
兒子燒了一輛紙車給他。
周澤搖搖頭,老實說,他確實是事先沒看出來,也是在車上后知后覺地才體會到了些許不對勁,但依然想要裝作糊涂。
他自身本就是一個偷渡客,也沒有想當(dāng)張?zhí)鞄煹那閼眩?br/> 說到底,他也是鬼,
如果他去扛起除魔衛(wèi)道的大旗,那就真的和漢奸沒什么區(qū)別,叫“鬼奸”。
手掌貼過去,將那個小洞給遮蓋住,周澤裝作有些困意的樣子,半閉著眼,裝作什么事情都沒發(fā)生過。
周澤記得自己以前在孤兒院時,有一位孤兒院的老師,這位老師平時帶大家上上體育活動課,還有一個兼職——看大門。
又因為他姓秦,所以小朋友們那時候又稱呼他為——門房秦大爺。
秦大爺很會講故事,經(jīng)常講鬼故事,他似乎對于小朋友聽到他講的故事露出害怕的神情很是滿足,為此院長也找他談了幾次話,不過他并沒有收斂。
只是在周澤離開孤兒院去外面上學(xué)之前,秦大爺就因為心肌梗塞走了。
周澤記得秦大爺當(dāng)初講過一個鬼故事,叫“鬼抬轎”。
相傳,在古時候,鬼也是分好多種的,大部分人死了之后都是直接下了陰曹地府,入了黃泉,喝下孟婆湯,再入輪回,能留在陽間的鬼很少。
但有一些鬼還是留了他們,他們可能知道自己已經(jīng)死了,也可能不知道自己已經(jīng)死了,但不管如何,他們可能還在做著自己生前做的事兒。
比如,轎夫。
他們專門在荒郊野外或者夜深人靜時出現(xiàn)在路上,詢問人是否坐轎子,價錢定得極為便宜,等人坐了轎子到了目的地后,錢貨兩清。
但活人和鬼做生意,享受鬼給的服務(wù),終究不會那么簡單尋常的,鬼抬轎,要的不是金錢那種阿堵物,而是你的壽元,又或者是你的精氣神。
在地下,鬼是給閻王這類的人物抬轎子的,活人是什么身份?配么?
就像是一個八十老叟對你下跪,會折壽的。
周澤記得這個故事,而且很清晰,事實上秦大爺說的很多故事周澤都還記得,哪怕成年參加工作之后,也沒有忘。
因為周澤清楚,在秦大爺突發(fā)疾病死去的前一天,一向只看大門不入后院的秦大爺破例走入了小朋友宿舍,一間一間地看過去,一個一個地看過去,當(dāng)時秦澤正好沒睡,看到了這一幕。
那好象,是秦大爺知道自己大限將至,提前來告別。
正如巴菲特放個屁都能讓人覺得里面有財富大玄機(jī)一個道理,
一個能知道自己明天可能gg的人,他說的鬼故事,也就不能真的當(dāng)作荒誕之言去看待了。
司機(jī)還在喋喋不休,繼續(xù)吹著牛逼,周澤在后面也依舊平靜。
折壽?
損精氣神?
周澤并不是很怕,他不是活人,他也是鬼。
說句不好聽的,雖然周澤并不懂鬼的分層和階級劃分,但自己能行走在陽光下和活人見面開店做生意,總歸應(yīng)該是比外面的孤魂野鬼高級得多吧?
而且就連地獄水潭里的無面女都會被自己的指甲給傷到,再面對其余的鬼物,周澤心底其實挺有底氣的。
“這些年,買車開車的人多了,不守規(guī)矩的人,也多了。”司機(jī)還在繼續(xù)聊著天,哪怕周澤不附和也不接話,但他依舊能聊起來。
“林子大了,也就什么鳥就都有了,總之,你要是真的一個一個去置氣,那可真得少活好多年。
雖然心里知道不應(yīng)該置氣,但有些人出門,就像是在腦門兒上貼著‘你撞死我啊,你丫的快撞死我啊’的標(biāo)簽兒,真的氣人得很。”
周澤的眼睛瞇了瞇,他覺得自己有些困了,甚至想睡覺。
但他知道,自己是睡不著的,也因此,此時出現(xiàn)的這種清晰感覺,應(yīng)該是假的。
周澤忽然一陣啞然失笑,
他明白這個司機(jī)為什么一路上一直喋喋不休的了,他不是不知道自己一直說話很煩人,
是因為自己一直沒睡過去,所以他就得一直說話來裝作此時一切正常。
他是想讓自己睡著的,
而自己對于睡眠方面的反應(yīng),也一向遲鈍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