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部分時間在市區(qū)郊縣活動的大剛愣了愣,他除了懷著娛樂心態(tài)看些盡是大牌明星的真人秀,就再也沒有對電視加以更多關(guān)注,顯然沒有聽說過在新聞聯(lián)播中頻繁出現(xiàn)的城市名字,更不會嗅到伊拉克首都上空彌漫的遮天血腥。
大剛茫然瞪著大眼,試探性問道:“外國?”
趙鳳聲對旁邊一起長大的半文盲,毫不掩飾地丟過去一個鄙夷眼神,輕嘆了一口氣:“逗你玩的,去內(nèi)蒙待了三年?!?br/> “內(nèi)蒙?去那干啥了?騎牛騎馬騎女人?”
大剛說完放肆大笑,連帶著胳膊上猙獰修羅都不停跳動,修羅血盆大口半張半闔,露出兩顆尖利獠牙,似乎也在散發(fā)著抑制不住的笑意。
趙鳳聲雖然和大剛一樣,同為小學(xué)五年級畢業(yè)的輟學(xué)少年,但近些年來每天都會看些書,從最開始的金庸、梁羽生、古龍、陳青云的武俠小說,再到《社會動物》《羽蛇》這類深入到思想深度的書籍,近幾年,甚至都看起了詞句較為艱澀的四大名著。相比之下,大剛這種小學(xué)課本都讀不下來的家伙,僅是識字率上,就被趙鳳聲遠遠甩出了幾條街。
“賣命。”
趙鳳聲吞吐了一口煙霧,面容刻板,就像入黨宣言時候的肅穆表情,正經(jīng)的不能再正經(jīng),讓人不會懷疑到他話語里的真實性。
急忙剎住笑意的大剛由于心情轉(zhuǎn)換的太快,頓時接二連三咳嗽,嗓門之大,使得路過一位少婦懷里的吃奶孩子連飯都不吃了,被嚇得緊閉雙眼、嚎啕大哭。
趙鳳聲捶了捶大剛雄壯的后背。
大剛漲紅了臉問道:“為啥?”
趙鳳聲輕描淡寫答道:“錢。”
“媽的!都是海亮那個驢操的玩意!當(dāng)年要不是他鼓搗什么融資,能把弟兄們坑的這么慘?!我栽了幾十萬,那是我財迷心竅,輸光了老本我都認!可你呢?吃過他一分錢的利息還是拿過他一丁點好處?完全是為了幫他!你是把這些年攢的錢都給他了,甚至為了幫那條白眼狼,你把結(jié)婚用的新房都抵押出去了!驢操的玩意拿了你的錢后就玩消失,完全是當(dāng)他媽的跑路費了!”
大剛越說越氣,連說帶吼,周圍群眾以為是倆人一言不合干起了架,慌慌張張撤出了一定的距離,直到覺得不會殃及池魚,才在旁邊饒有興致地駐足觀望。
趙鳳聲輕輕一笑:“一起長大的兄弟,我了解他,海亮不會做的那么絕,估計也有他的苦衷?!?br/> 大剛猛然站起身,指著趙鳳聲酷似雞窩的腦袋叫罵道:“生子,你傻?!要不是那驢草的玩意,你媳婦能跟別人跑了?快三十歲的人了,指望著開小賣部發(fā)家致富討老婆?
趙鳳聲臉上依舊是古井無波,指了指旁邊不明真相的圍觀群眾,示意怒不可遏的家伙先坐下,摸著胡子拉碴的下巴,平靜道:“我這么英俊瀟灑風(fēng)流倜儻,還愁找不到媳婦?”
大剛重新坐下后不屑一顧:“臉能當(dāng)飯吃?我給你說,現(xiàn)在找個縣里的姑娘都得二十來萬彩禮,還不包括車和房,全加起來一百萬都打不住。你興許憑著臉蛋能打個八折,再少,真沒人愿意跟你過日子。本來生個閨女就滿肚子怨氣,再加上提心吊膽?zhàn)B活二十多年,怎么也得來一刀狠的,要我說,不算多,我要是生個閨女,少說也得要個二百萬?!?br/> 趙鳳聲瞅了瞅旁邊家伙布滿橫肉的臉龐,嘲笑道:“倒給一百萬都夠嗆?!?br/> 大剛回過去一個斜眼,抖了抖翹在二郎腿上的大腳丫子,傲然道:“多少娘們說我有男人味,你懂個蛋?!?br/> 趙鳳聲點了點頭,嘴角勾勒起一條細微弧度:“還真懂你?!?br/> 大剛不吭聲了。
反正自打記事起,不論是學(xué)習(xí)、體育、打架、罵街、甚至是體現(xiàn)腎功能的床上,他每個科目都沒能贏過生子,雖說自己年長一些,但生子卻死活不肯喊一聲哥。致使每次面對趙鳳聲的時候,大剛心里多多少少懷有一些挫敗感。
旁邊圍觀的群眾見到倆人雷聲大雨點小,也耐不住性子,再加被頭頂上火辣辣的烈陽烤的汗流浹背,都各自散去,臨走的時候不忘暗地里諷刺句“光罵街不動手,不是個爺們?!?br/> 趙鳳聲掃了眼霸道車副駕駛年紀不大的學(xué)生妹,問道:“換媳婦了沒?”
大剛聽后啞然失笑:“你嫂子十八歲就跟了我,吃了不少苦日子,我又不是陳世美,換什么媳婦?反正我愛玩女人這事,她從跟了我那天就知道,這么些年也習(xí)慣了,不問,也不說,都這么大歲數(shù)了還離個屁,湊合過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