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節(jié)交朋友

????袁世凱確實為難極了，他是真的找了幾個鋦瓷匠，但是無一例外都表示這瓷瓶沒法修，袁世凱也懶得在去外地找更高明的工匠了，因為以他的眼光都能看出來，那玩意是真的沒法修了，都碎成渣渣了怎么修？而且其中至少有十分之一幾乎是粉末，除非鬼神之力，誰能修？

????而且楊潮還明確拒絕了用其他類似的瓷片填補，說法是其他瓷片填補就壞了瓷瓶圖案，這可不是普通農(nóng)家的破碗，而是一件藝術(shù)品，上面的圖案破壞了，還不如不修。

????楊潮的表態(tài)，更讓袁世凱覺得，德國人是在找他的茬。

????這才是袁世凱最擔心的，擔心德國人是想借機找茬，洋人找茬這也沒什么奇怪的，不外乎借機獲取利益罷了。

????如果袁世凱不是山東巡撫，他倒是不怕德國人找茬，不怕德國人借機索取利益，可他現(xiàn)在在其位謀其政，如果他任上山東出事了，這山東巡撫也就做到頭了，他這些年好容易在李鴻章代表的洋務(wù)派和慈禧代表的頑固派中間玩平衡玩出了結(jié)果，得到這兩大政治勢力信任，可以說就得到了所有中國當權(quán)派的信任，眼見政治前途無量，如果此時栽在洋人頭上就實在是太不劃算了。

????袁世凱為此幾天都沒有睡好覺，心里惱恨死了德國總督，自己為了不給德國人借口，自從上任開始，就大力絞殺與洋人為敵的義和拳，說到底還不是害怕在山東給洋人干涉的借口嗎，說到底還不是在遷就洋人，自己都如此賣力了，洋人竟然還是欺上頭來，真是欺人太甚?。?br/>
????雖然惱恨，但袁世凱還是不敢，或者說不想得罪洋人，他是一個梟雄，能忍人之不能忍，不到最后一刻，他是絕對不會冒險跟洋人交惡的。

????但是他確實無法幫德國總督做成這件事，而德國人確實有賴上自己的嫌疑。

????三天后，已經(jīng)無計可施的袁世凱決定攤牌，明確告訴德國人他做不成這件事，德國人愛咋咋地吧。

????“此寶瓶恕本官無能為力，不能幫葉什克總督修好了，希望總督見諒！”

????袁世凱略帶憔悴的面容，語氣不冷不熱的說道。

????坐在他對面的楊潮心中暗笑，看來自己確實讓袁世凱這個梟雄頭痛了一把，其實主要還是文化不通，袁世凱想多了，即便西方人再蠻橫，也不會為了這件事找茬的。

????呵呵笑道：“其實小民也覺得這破瓷瓶根本就沒法修！”

????袁世凱意外的看了楊潮一眼，眼睛中還帶著一些血絲，他沒想到楊潮也會替他說話。

????楊潮嘆了口氣：“奈何總督大人認定袁大人能幫忙。在下也是身負所命不敢不從啊?！?br/>
????袁世凱不知道楊潮的用意，更不知道楊潮為何突然話鋒一轉(zhuǎn)，變得替他考慮問題了，因此沒有接口，就靜靜看著。

????楊潮繼續(xù)說道：“告訴大人一個秘密，其實德國人自己就能修?！?br/>
????袁世凱立刻皺眉，心中暗想果然如此，果然是故意找茬，德國人能修，卻故意為難自己，這不是別有用心還能是什么？

????至于德國人能修復(fù)這種殘渣一般的東西，袁世凱倒是不太懷疑，這些年中國人被西方人打擊的完全沒有了自信心，西方人能干出更離奇的事情，袁世凱都不懷疑，尤其是德國人，自從打敗了法國，這幾年更是直接跟英國人掰腕子，是西方數(shù)一數(shù)二的列強，袁世凱知道洋人精于奇淫技巧，有比中國工匠高明的鋦瓷手藝也是完全正常的。

????但是德國人到底為什么要來為難自己，而這個代表德國人來的通譯又為什么說這些話，袁世凱就完全弄不明白了。

????此時突然楊潮又不言語了，靜靜的坐著喝茶，袁世凱再不說話就不行了。

????他不得不放下巡撫的架子，清了清嗓子，低聲問道：

????“不知道總督是何用意，楊先生可否明言？”

????他不得不將此事擺上桌面。

????楊潮眼神掃了掃一旁的幾個下人，袁世凱立刻會意的揮揮手，那些下人就都離開了。

????只剩下兩人之后，楊潮這才嘆道：“其實小民也不知其意。”

????楊潮很明白，自己是借著德國人讓袁世凱為難，袁世凱之所以為難，只是他想多了，因此他不能胡亂掰扯，不然弄不好給袁世凱這種聰明絕頂?shù)娜宋锟闯鰡栴}，那就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了。

????干脆讓袁世凱自己猜，他猜什么都是他的事，而具體的東西，楊潮是絕對不會說明的，造謠這種事，最高明的就是要流出空間讓別人發(fā)揮想象力，如同釀酒，需要發(fā)酵，如同留白，需要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