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符元年,關(guān)東大旱,官吏還要催繳租稅、差役,百姓走投無路。有濮州人仙芝,販私鹽時奔走各地,為抗拒官府查緝,練會武藝,于乾符元年年初,從濮州濮陽發(fā)出檄文,斥責(zé)唐朝吏貪賦重,賞罰不平,自稱均平天補大將軍、兼海內(nèi)諸豪都統(tǒng),率領(lǐng)起義軍攻克曹州、濮州。
“爹爹,這拳腳功夫練來何用?遠(yuǎn)不如書中來的輕松。”內(nèi)院之中一孩童滿頭大汗癱坐在地上,見一中年將軍步入內(nèi)院,開口抱怨道。
孩童年及黃口,但已隱隱有些虎背熊腰的架勢,反觀中年將軍,氣宇軒昂,眉目之間英氣逼人。
中年將軍溺愛的看了看孩童,佯怒道:“快快起來,你這樣子也不怕叔伯們看了笑話,讀書有什么好,窮文富武,讀書好不過是些酸儒們的托詞,這世上終究還是以力為尊,想你爹爹我,幾年前不過一介鹽販,只是略通拳腳功夫,現(xiàn)在還不是坐擁曹、濮兩州。假以時日,爹爹還要問鼎中原?!?br/> 孩童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塵土,又揮手擦了一把臉上的汗?jié)n,儼然一張花貓臉?!翱墒堑K究是要靠酸儒治理州府事宜?!?br/> “你這小子怎這般嘴犟,老子說話你聽著便是,討打是也不是?”將軍虎目一瞪,作勢便要打。孩童心中害怕,躲到習(xí)武的木樁后面。
“報!”府中一侍衛(wèi)急忙從前院趕來,在內(nèi)院門口立下。
“什么事?”將軍回頭問道。
“啟稟將軍,劉大人回來了,現(xiàn)在前廳請見。”侍衛(wèi)回道。
“回來再收拾你個兔崽子?!睂④娪值闪艘谎酆⑼?,命侍衛(wèi)帶路。
見爹爹出了內(nèi)院,孩童松了一口氣,踢了兩腳木樁,反倒抱著腳坐到地上揉了起來。后來孩童索性躺地上休息了起來。大約過來半盞茶的功夫,孩童見爹爹還沒回來,想起方才侍衛(wèi)所說,便穿上衣服向前廳走去。
“劉家兄弟,事情打探的如何?”將軍還未入前廳,便已高聲問道。
前廳內(nèi)一富商模樣的男子聞聲走出前廳,躬身抱拳:“參見王將軍。”
“自家兄弟,客氣什么,還是像往常一樣稱呼我王大哥好了?!蓖鯇④娚锨胺銎饎⒋笕?。
“王將軍不可,今時不同往日,弟兄們跟著將軍是要成大事的。”這劉大人嘴上雖說不可,心里卻十分享用。想當(dāng)年只是跟著王仙芝走南闖北的鹽販劉勇義,短短數(shù)年,也成了濮州這塊人見人稱的劉大人,雖然是掉腦袋的買賣,但王侯將相寧有種乎?
“走,進(jìn)去說話。來人看茶?!蓖跸芍ダ鴦⒂铝x就往前廳里走去。
分主賓落座后,押了兩口茶,王仙芝問道:“劉家兄弟此去東都可探到什么消息?還有,莫要再文縐縐說些將軍下官之類的話了?!?br/> 劉勇義起身:“回稟大哥,這次起事消息應(yīng)該已傳入東都,但東都卻并無出手之勢,我等假借販米入長安,沿途多地州府衙門已人去樓空,怕是那狗皇帝已無人可用?!?br/> “甚好!勇義此番大功一件啊?!蓖跸芍ヂ勓怨恍?。
“大哥,后事可有何打算?”劉勇義落座后拱手問道。
王仙芝起身在廳內(nèi)度了幾步,沖廳外高聲喊道:“請我鹽幫的兄弟前來議事?!?br/> “得令!”廳外侍衛(wèi)聞言就出府傳令。
“咦,各位叔伯今天怎么全來了?”此時孩童已然來到前院,看著一眾鹽幫的叔伯來了,心里想道“莫不是爹爹有什么大事要商議的?待我去聽聽?!?br/> “拜見大哥!”鹽幫眾人分主次入了前廳單膝跪拜道。
“眾位兄弟快快請起入座!來人,快快看茶!”王仙芝起身虛扶?!坝铝x,你來說說東都和周邊各州府的情況吧?!?br/> “好的,大哥?!眲⒂铝x掃了眾人一圈,說道“大家應(yīng)該也知道我們這次干了掉腦袋的買賣,但我此去東都,卻發(fā)現(xiàn)沿途州府多已人去樓空,東都方面怕已無人可用了。”
“好哇!那我們順勢拿下周邊各州府,王大哥也能坐立為王了!”一人聽后說道,眾人紛紛附和。
“各位兄弟和我想的一樣,但凡事還是小心謹(jǐn)慎為好,我還是覺得應(yīng)該再探一下魯?shù)馗髦莞那闆r再作打算,畢竟剛剛起事,不可草率。東都現(xiàn)在已無人可用,加之年關(guān)將近,應(yīng)該暫時不會出兵,請各位兄弟過來,也是請各位兄弟趁年關(guān)附近,能再去刺探消息。”王仙芝說道。
“大哥說的甚是,一切小心為上?!北娙烁阶h。
“既然眾兄弟也同意,那我就安排一下,勇義兄弟?!?br/> “在!”劉勇義起身。
“你攜張家兩兄弟再去東都刺探消息。”
“得令!”劉勇義聞言和張家兩兄弟抱拳。
“孫二兄弟。你攜……”
孩童在墻角偷偷聽了,原來爹爹是給叔伯們吩咐事情,待所有人得令出了府,孩童才走進(jìn)前廳。此時王仙芝眉目之間卻有些凝重。
“爹爹可是有心事?”孩童上前問道。
王仙芝撫摸著孩童的頭,久久無言,忽而長嘆一口氣,“稟兒,爹爹也不知這條路走的對也不對,現(xiàn)在爹爹做了殺頭的買賣,你眾位叔伯也跟著爹爹在做這殺頭的買賣,爹爹平日管教的些許嚴(yán)厲了些,逼著你練些拳腳功夫,只是希望你日后不被他人欺負(fù),爹爹不知這事將來成也不成,想將你暫時送到別處,待爹爹事成之日再來接你可好?”
“爹爹要做大事,稟兒自當(dāng)不會拖爹爹后腿,可是爹爹要把稟兒送到哪里,何時才能來接稟兒呢?”
“稟兒可還記得城西獨一味的周老爺子嗎?爹爹想請他帶你南下,至于什么時候接你回來,爹爹說不上,但絕對在你弱冠之前,而且爹爹只要得空就會去看你,如何?”王仙芝見稟兒如此懂事,心中略有些欣慰。
“弱冠?那不是最多還有8年之久,這也太長了吧?不行不行,最多只許5年,不,3年,不不不,1年?!焙⑼f話間連連搖頭。
“稟兒聽話,要不我們各退一步,以6年為期,如何?而且爹爹得空一定會去看你?!蓖跸芍ド塘康?。
“那我可以不練拳腳嗎?”孩童問道。
“可以,練拳和讀書都隨你,但是,稟兒不管做什么,一定要認(rèn)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