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子雖然破舊窮困,但老族長一番搜刮,卻也整治出了兩大桌像樣的飯菜。
不僅有兩只燉老母雞作為壓桌菜,還有一些蕨菜等山野菜,另外,還有用曬干的蘑菇和新鮮的蘑菇做的菜,有清炒蘑菇,蘑菇醬和蘑菇湯,看上去頗有蘑菇開會的意思。
主食則是用粗糧混合了蕎面,烙了幾張餅。
每樣菜分成兩份,其中一份放在岑千戶面前的桌子上。
還在罰跪的孫立雄饞涎欲滴,他的眼神停在一個酒壇子上,久久不能離開。
族長家只有一張吃飯用的桌子,護衛(wèi)們找了塊草席子鋪在地上當桌子,就準備開吃。
族長似乎將村子里能拿得出手的沒有破損的碗筷全都拿來了,他帶著那個傻子村民和一個村婦按人數(shù)分發(fā)了碗筷。
這些護衛(wèi)自打中午就沒有吃過一口糧食,這時聞到飯菜的香味早就忍不住了。
岑千戶看了看不停扭頭望向這邊的孫立雄,哼了一聲,指了指飯菜示意他過來。
孫立雄如蒙大赦,爬起來小跑著來到桌子旁,從懷中掏出銀針,從雞肉、野菜、蘑菇、酒水挨個試了一遍,銀針沒有變色。
“酒水一人一碗為限?!贬舴愿懒艘痪洌疽獗娙丝梢蚤_飯。
眾護衛(wèi)一擁而起,搶著往自己的碗中先倒了酒,然后筷子上下翻飛,開始大快朵頤。
古時候由于沒有蒸餾技術(shù),都是用自然發(fā)酵釀的酒。以黃酒為主,酒精度很低。所以一般人喝酒都能夠大碗大碗的喝,那感覺就跟我們現(xiàn)在喝啤酒差不多。
岑千戶讓眾人以一碗酒為限,算是體恤屬下的辛勞,今天路上還損失了三人,讓他們舒緩一下,也是應該的,這點酒還不至于影響護衛(wèi)們的戰(zhàn)斗力。
岑千戶又命人打了兩份清炒蘑菇,加了兩份面餅,給鄭寶和歡歡送了過來。
鄭寶也多半天水米未進,這時見了飯食,不客氣的大口吃了起來。歡歡飯量不大,也不喜吃蘑菇,簡單的吃了一角面餅,又吃了幾口蘑菇,也就飽了。
“娘的!滾開!”
一聲怒罵響起,眾人扭頭看時,就見孫立雄忽然站了起來,一巴掌扇在了身邊一起吃飯的一個護衛(wèi)臉上。
孫立雄可能是餓得狠了,方才一大碗酒下肚之后,或許覺得不過癮,又裝了兩碗熱乎乎的蘑菇湯喝了下去。
那護衛(wèi)無緣無故被打,不禁對孫立雄怒目相向,捂著臉怒道:“干什么???”
說完就發(fā)現(xiàn)孫立雄有些不對勁,就見孫立雄雙眼發(fā)直,目光散亂,伸手向空中亂抓:“都給我滾開!”
抓了半天什么東西都沒有抓到,孫立雄大怒,忽然一腳踢在草席上,飯菜立刻灑了一地。他的眼睛看著前方,大聲叫道:“別跑!”
滿地狼藉,孫立雄搖搖晃晃沖著岑千戶就沖了過去。
岑千戶臉色變了,他看出來孫立雄的眼神僵直,瞳孔散亂。他猛然站起,一腳踢在身前空門大露的孫立雄胸口,堪稱錦衣衛(wèi)精銳的孫立雄對這一腳毫無防備,仰面倒下,后腦磕在了一塊石頭上,當場暈了過去。
“李峰,彭喜!把這廝拖下去,查查怎么回事!”岑千戶厲聲喝道。
無人回應,岑千戶大怒之下轉(zhuǎn)頭看去,就見他叫的那兩個護衛(wèi)和孫立雄的表情一樣,都是臉部僵硬,雙目發(fā)直。
李峰伸手在自己的胳膊上胡亂拍打:“哪里來的小人?打死你,拍死你!”
彭喜則滿臉喜色,涎水順著口角流下,就見他伸手作劃船狀:“好啊,一起劃船??!”
岑千戶大驚,正待上前,忽然腳步一晃,頭腦發(fā)暈,只覺得自己的腦袋好像變大了十倍。
這時,滿院子的護衛(wèi)全都出現(xiàn)了異常,他們有的忽然發(fā)瘋,拼命拍打自己身上不存在的東西;有的好像看到了什么可怕的怪物,嚇得連滾帶爬,卻怎么都躲不開那不存在的怪物;有的卻是一臉的平靜,在院子里閑庭信步,好像伸手拉著一個人在花園中賞花。
歡歡看到這些人異狀百出,有些害怕的拽了拽鄭寶:“鄭寶,他們怎么了?”
一拽之下,鄭寶卻一點反應也沒有,歡歡回頭看去,就見鄭寶一臉嚴肅的盯著自己的手:“你們這些壞孩子,這么大點歲數(shù),居然玩牙牌?好,我跟你們湊一把,呦!第一把就是天牌!”
鄭寶煞有介事的攤開雙手,好像手中有一副牙牌一樣。
牙牌就是現(xiàn)在的牌九,最開始的時候用作卜算,后來在民間發(fā)展成為博彩的工具。
歡歡大急,伸手搖晃鄭寶:“鄭寶!你醒醒!”
鄭寶一點反應也沒有,這時岑千戶勉力穩(wěn)住身形,大叫道:“飯中有毒!”
歡歡這才反應過來,急忙按住鄭寶的腦袋,從自己頭上將木簪子摘了下來,探進了鄭寶的口中,鄭寶還在掙扎:“別鬧,這些小人肯定輸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