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安城,天機閣。
清晨,天機閣主趙元高坐中堂,手中拿著一封書信,一邊看一邊滿意地輕縷著胡須,點頭而笑。
趙元乃皇室宗親,雖不是嫡出但好歹也是皇親國戚,再加上其能力出眾,弱冠之年便被皇上敕封為“天機侯”,在東府任職行事,迄今已有三十載。東府即“中書門下”,肩負大宋朝廷之機要,乃國之重器。大宋皇帝雖然將趙元安置在東府,但卻為防趙姓宗親謀權亂政,故而特命趙元組建天機閣,協(xié)助東府,但卻無權參與軍國大事。
東府內多是文臣儒士,府內既無兵馬亦無護衛(wèi),故而當東府大人們身家受到威脅,以及東府時常要做一些不方便借助外人之手的密事時,往往會因為無人可用而捉襟見肘,事倍功半。于是,在皇帝的特許下趙元提領天機閣,閣中不養(yǎng)文人儒士,只培養(yǎng)武功高手,這些人聽命于天機侯趙元,專門替東府做事,亦被稱之為“東府武閣”。
天機閣內設少保十席,是天機閣中武功最好的十人,稱之為天機閣十大少保,柳尋衣和秦衛(wèi)正是其中之二。除此之外,其余之人稱之為“金刀校尉”。天機閣每年舉行一次武會,金刀校尉可以隨意挑戰(zhàn)十大少保,武功出眾者即可取而代之,成為新的少保。少保官拜五品,金刀校尉卻不入品階,二者所能得到的東西實在差距甚大,因此天機閣的武會成了校尉們鯉魚躍龍門的唯一機會,這種殘酷的競爭激勵著所有天機閣內的人不斷刻苦修煉,力爭躋身十大少保之列。
趙元的容貌可以用中正端莊來形容,濃眉大眼鼻正口闊,即便已經年逾五旬仍是儀表不凡,面帶威嚴。
“好,做得好!”趙元將書信放下,對候在堂中的柳尋衣和秦衛(wèi)點頭笑道,“賈侍郎修書一封意在贊揚你們二人,你們在雁門關的所作所為賈大人已經在信中向我道明。不錯,不枉費這十幾年來本侯對你們二人的栽培?!?br/>
得到趙元的贊賞,柳尋衣和秦衛(wèi)面露喜色,秦衛(wèi)急聲道:“侯爺過譽了,我二人不過是奉命行事而已?!?br/>
趙元微微頷首,又道:“但不知你們二人可否查明究竟是誰要對賈大人不利?”
聞言,柳尋衣和秦衛(wèi)不禁一愣,柳尋衣道:“賈大人被那伙賊人捉住十余日,難道他們沒有向賈大人道出目的?”
趙元神色遲疑地緩緩搖頭道:“賈大人對賊人之事只字未提,想來應該是全然無知。你們可查出些什么?”
不等柳尋衣遲疑,秦衛(wèi)已是搶先開口道:“他們是伙西域人,為首的是個女的,叫……叫洵溱,還有個男人叫……阿保魯?!?br/>
“洵溱?阿保魯?”趙元顯然對這兩個名字極為陌生,側目看向柳尋衣,道,“尋衣,你又如何?”
柳尋衣思量片刻,拱手道:“侯爺,我曾與其中的三人交手,發(fā)現(xiàn)他們是來自西域金輪寺、天葬峰和玲瓏海的高手。眾所周知西域三大門派一向自視甚高,平日里根本無從往來,如今卻有人能將他們合而為一,想必這人定然不簡單?!?br/>
秦衛(wèi)插話道:“柳兄說的是那個女人不簡單?”
“未必?!绷鴮ひ?lián)u頭道,“那女子年紀尚輕,恐怕沒有這么大的本事調動西域三大門派的高手,我料想他們背后定有主謀,而這個主謀在西域怕是頗有勢力?!?br/>
趙元不可置否地點了點頭,道:“只可惜你們未能活捉回那個女人和那些西域人,否則嚴刑拷問之下必定能問出些緣由?!壁w元此話說的有些心不在焉,似乎心中又突然想到些什么。
“屬下知罪!”聞言,柳尋衣和秦衛(wèi)齊身叩拜。
趙元不以為意地擺手道:“我并未責怪你們,只是擔心這其中還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br/>
“侯爺說的是……賈大人?”柳尋衣思維縝密,一下子便反應過來趙元話中的深意。而一旁的秦衛(wèi)則是一頭霧水地瞪著一雙好奇的眼睛望著趙元。
趙元點頭道:“不錯,那些西域人捉了賈侍郎但既沒有要錢也沒有殺他,顯然不是一般的強匪,我在猜測他們的真正目的究竟是什么……”
“對了!”秦衛(wèi)好像突然想起來什么似的,插話道,“韃靼人也在雁門關搜查賈大人的下落。在雁門客棧,我親眼看到一個韃靼百戶大張旗鼓地拿著賈侍郎的畫像到處盤問。”
“蒙古人?”趙元微微思量便想通了其中的緣由,冷哼道,“只怕是賈侍郎失蹤的事情他們也得到消息,所以才會四處設伏企圖找到賈侍郎,然后再利用賈侍郎做一些不利于我大宋的惡事。蒙古大汗早已對我大宋江山垂涎欲滴,之前說好聯(lián)合滅金之后將我大宋河山完璧歸趙,但卻沒想到他們竟然出爾反爾,不但侵占了北方疆域,而且還想伺機南下徹底吞并我大宋,實在厚顏無恥,可惡至極?!?br/>
秦衛(wèi)附和道:“賈大人乃我大宋重臣,他們找到賈大人之后就算什么都不做,只是殺了他,也無異于斷去我大宋一根棟梁,現(xiàn)在想來這些韃靼實在是心思險惡,不可不防?!?br/>
趙元一想到這些便不由地心煩意亂,面露疲態(tài),擺手道:“無論如何,雁門關一事你們做的不錯,稍后會有賞賜送給你們,現(xiàn)在可以退下了?!?br/>
秦衛(wèi)本還想在趙元面前顯擺一下自己九死一生的功績,柳尋衣則是識趣地拽著他快步退出正堂。
“柳兄,有件事我一直很好奇,不知你可否為我解答?”
離開正堂,秦衛(wèi)不停地向柳尋衣追問,柳尋衣則更是干脆,搖頭道:“我知道你想問什么。不必問,我也不會回答。”
“以你的武功應該足以對付那個女人和三個西域人,可是你為什么連打都沒打就……”
“我不是告訴你休要問嗎?”柳尋衣轉身,面色鄭重地回道,“說了你也不會懂?!?br/>
“我不懂?”秦衛(wèi)一聽當即火冒三丈,拽著柳尋衣的胳膊心有不甘地追問道,“我與你是看著對方長大的,這么多年從來沒有分開過,離開杏林村后,我們一起流浪乞討,之后又同時被侯爺看中進入天機閣,做了一輩子的好兄弟,你有什么話是我聽不懂的?這已經不是你第一次對外人手下留情了,到底事出何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