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菊重新給沈采苡上個蒼白虛弱的妝容。
紅櫻則在沈采苡的示意下,把湯藥倒進了恭桶里,而后故意把藥碗拿著在屋中走走,讓藥味四散。
還擺了蜜餞在床頭,并拿走了幾個,做出被吃過的樣子。
沈采苡梳妝的空隙,抽空看了一眼,滿意點點頭。
三皇子強要送安神湯的方子來,就一定不會失言。
她要做出生病的樣子,給三皇子看。
她是想讓三皇子和沈家有罅隙,覺得沈家借她生病的事情要挾他做事,但沈家吃虧了,想為自己姑娘討回公道,這么做事出有因,也情有可原。
但不能讓三皇子知道她生病是假。
那樣會讓三皇子覺得受了愚弄,就不止是有罅隙,而是要厭惡甚至仇視沈家了。
沈家現(xiàn)在還擔不起三皇子的仇視。
沈采苡梳妝完畢,其他地方都是滿意的,但是眼睛因為哭泣,有些紅腫,沈采苡瞪著鏡子,似乎瞪著瞪著,就能把稍微浮腫的眼圈瞪沒了。
她很想好好收拾一下,但,得等三皇子的人來過了之后。
現(xiàn)在,還有事情要與子善說。
剛剛被哭泣打斷,這次一定得先說完。
沈采苡又趴到了窗口,“子善?!?br/>
嗓子有些啞,沈采苡忍不住輕咳了一聲。
“去倒些蜜水。”方承嘉吩咐一句,低頭看沈采苡,等她開口。
“子善,為了殺雞儆猴,我對翠柳一家處置十分嚴厲,我是不是做錯了?”沈采苡小心試探方承嘉的底線。
如今的方承嘉,還不是上輩子那個炙手可熱勢絕倫的權(quán)臣,而只是一個翰林院的小官。
前途遠大,卻未啟航。
心性尚且充滿和善,腦中多是圣人經(jīng)綸。
自己的手段,不知道他能否接受。
“無錯?!狈匠屑螖蒯斀罔F回答。
若他在場,只恨不能把賤婢剝皮抽筋。
或許,他還使不出這樣酷厲手段,卻也絕不會輕饒她。
沈采苡唇角快樂勾起。
“子善,最開始我以為是吳氏害的我,后來我覺得事情似乎有蹊蹺。”沈采苡哼了一聲,“她以為她不說我就不知道,卻不知道她的行為早就出賣了她?!?br/>
沈采苡把自己分析的過程講給方承嘉聽。
方承嘉也是認可的,“你可是已經(jīng)有了懷疑的人?”
忽然,他猛然瞪大眼睛,“是林思嫻!”
根本不是猜測,而是十分用十分肯定的語氣說出來的。
沈家發(fā)生這樣的事情,為了家族的名譽,為了家中女孩的清譽,絕對不會讓事情傳出去一星半點。
自己都不知道此事。
林思嫻一個從未去過姑蘇之人,卻張口便說出此事,除非,她本就是參與者,甚至還是幕后黑手,吳氏不過就是她手中的刀。
沈采苡點頭:“之前只是懷疑,但是今天林思嫻自己說了,我才終于確定?!?br/>
方承嘉原本溫潤的眼神變得猩紅,戾氣上涌。
他本是心存善意,憑良心做事。
救沈采是善意,救林思嫻也是善意,但他的善意,帶來的卻并非是善意的報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