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年由于工作在外,日夜奔忙,漸漸疏遠了老家的消息,有心想回去看看,但一直抽不開身。
就在前不久,有個同在s市里工作的老鄉(xiāng)范小旦聯(lián)系上了我,說起了老村拆遷,所有的住戶都遷往新村的消息,還在電話里勸我:“天宇哥,快回去看看吧啊,再不抓緊時間回去一趟,怕是咱們玉河老村里的房子,就再也看不到了!”
當時我正在吃著飯,嬌妻剛剛端上一盤紅燒肉,香味直鉆鼻孔,讓我的心稍微分了那么一下下,我就把手機從右手換到了左手,一邊拿起筷子夾肉,一邊回答道:“回!過幾天就回!”
范小旦聽了后很高興,說道:“那可太好了!你什么時候回家,給我說一聲,我好蹭你的車!就這樣,拜拜!”說完便掛了電話。
我夾起一塊肉放進嘴里。嗯,不錯,妻子的手藝簡直是一絕啊。
“誰???”妻子問道。
“范小旦,你不認識,我的一個老鄉(xiāng)?!?br/> “他叫你哥?他怎么不姓王?”
“這還不簡單,一個村的,誰規(guī)定一定要姓王?在玉河村,雖說王家是大姓,但還是有三家姓范的在,他們到玉河落戶比較晚,所以就比照著王家來論了輩分,該叫啥叫啥?!?br/> “哦?!逼拮勇犃?,就不再說什么了。我也不知道她到底是聽懂了還是沒有聽懂。這就是好女人的表現,無論丈夫說什么,聽懂了要回答,沒有聽懂也要裝懂。
但既然提起了這個話題,我的思緒一下子就回到了過去。也不管妻子有沒有在聽,反正我是一邊吃著紅燒肉和青菜,一邊興致勃勃地講了下去,口水與油水齊飛:
“我以前不是給你講過嗎,咱們玉河村,別看村子不大,出的怪事倒是不少,就拿這個范小旦來說吧,他家里就出過不少的怪事。范小旦他媽,這兒,”我用筷子指指自己的太陽穴,“就是腦子,有點兒不大對勁,平時倒還好,該做飯做飯,該喂豬喂豬……”
“哦,這樣的人,估計哪村都有吧,沒什么稀奇的?!逼拮雍攘艘豢谛∶诇坝罡?,這小米湯挺好喝的,你多喝點!咱們剛談那會兒,就這樣的小米湯,你一口氣能喝四碗……”
“別打岔,聽我說……就那個……我說哪兒了?對,就小旦他媽,有一年夏天,她們一家吃過晚飯,她就犯病了,一個人摸著黑——那時候村里雖說已經通了電,但也就是各家各戶有電燈,沒有路燈——這婆娘就摸著黑出去了,沒有人知道她去了哪里……”
“你能別叫人家‘婆娘’嗎,聽著很不舒服?!逼拮余僮斓?。
“怎么了?你……哦,明白了,你是不是覺得,我們村里的人,有一天也會這么叫你吧?放心,我說的都是很早的事兒了,都是老一輩兒人這么叫,現在都改口叫‘媳婦兒’了,你擔心什么?”
“反正我不準你這么叫。”嬌妻的小嘴兒一嘟,讓人心癢。
“好,不叫就不叫。咱接著說。這個婆——這個女人出門之后,家里的人都沒在意,小旦還有他的哥哥大旦,還有他爹范水魚,都沒有在意。那時候小旦還小,只有四五歲,他哥也不過八九歲,兩個小子只顧在床上光著屁屁翻跟斗,而他爹水魚呢,早早就躺在涼席上拉起了風箱——就是打呼嚕,這個知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