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叔的黑索端的是妙用無數(shù)。比如綁人。
謹慎的閻叔留在崖上守護。而柏夜就像嬰兒一般,被粗挺的蛟筋牢牢固定在索叔背后。
兩人一同順著根粗繩慢慢垂下五十尺高的懸崖。
懸崖之下滿是巨石,石堆中的小片空地上圍坐著兩個人。是胡子叔和巴泓叔。
幾位叔叔都是蔚國尋常獵人打扮。獸皮的外套,芢麻的綁腿,黝黑的皮膚在星光下泛著閃光。
巴泓叔安靜地靠在石頭上,自己也像塊不起眼的石頭。
他瞅著從五花大綁中費力掙出的柏夜笑,黑夜中一口白牙閃耀。
胡子叔背身坐在一塊巨石上,不說話。
柏夜有些惴惴地靠了過去。
這回自作主張偷跑出來,算是犯了大忌諱。
從出生起,自己就被嚴令禁止出村的。都十八歲了,最遠也只到過二十里外的永順而已。
眼下,他卻站在蔚國的土地上。
東陸之上,北方的蔚國和南方的瀾國打了四百年。光圍繞著兩國間鎖鑰——“大城”,就拉鋸血戰(zhàn)幾十次。
二十年前,身邊的這幾位,可是瀾國北伐軍的先鋒,一路殺到了蔚國首都。
蔚國人萬一真的發(fā)現(xiàn)了他們的身份,那可就熱鬧了。
“小乙是我的兄弟,又是因我遭罪,這趟跟過來幫忙也是情有可原。”柏夜默默地安慰自己。
“胡子叔沒有第一時間把自己踹回去,而是派兩位小叔叔暗中保護,應該算是默許我的這次冒險了吧?!?br/> 滿臉虬髯的胡子叔回過頭來掃了一眼乖巧靜立的柏夜,果然沒有多少責怪的意思。只是示意他再往前看。
順著胡子叔的目光,柏夜終于發(fā)現(xiàn)了不遠處陰影里的擔架。
結(jié)實的木架上牢牢地捆著瘦瘦的年輕人。劍眉星目,鼻挺唇薄,不過臉色有些泛灰。他的胸口趴著那團綠油油的花萼。
柏夜三步并兩步奔了過去,俯下身緊張地問:“還好?一路顛簸沒問題吧?”
被捆住的正是小乙。見到兄弟追來,大大的眼睛里滿溢著些光彩。
但他只能緊閉雙唇,顯然還在運功保護心脈。
巴叔過來默默地輸送靈力。片刻后,乙弛神色轉(zhuǎn)好了些,低聲說:“能堅持。我姐,知道了?”
“應該,知道了?!卑匾怪崃藘删浔悴桓以俅?。小乙眨了眨眼,也不言語了。
低頭仔細查看,那團東西似乎一直沒什么變化。
牛頭般大小的花萼離株已經(jīng)半天多了,但黃綠色的堅硬外殼仍然溫潤如玉。
再細看,花萼邊緣密布的利齒已經(jīng)刺入皮膚將近一寸,卻沒有出血。傷口周圍的皮膚上午還是灰白色,現(xiàn)在已經(jīng)近乎灰綠了。
比想象的還嚴重。
柏夜心中暗急,抬起頭來臉上卻是滿眼含笑:“這回賴我。以后客棧的柴,我全包了好不。”
“沒救了?”小乙灰白的臉上看不出什么表情,但聲音有些低沉。
“呃,我可不是這意思!”柏夜暗罵一句自己,“我是說,這傷怎么也得養(yǎng)一陣。幫你姐砍柴的事,我管仨月?!?br/> 眼下當務之急是帶乙弛去蝴蝶泉解毒。
但那法子肯定十分兇險,乙弛靈力尚淺,能不能抗過去,估計叔叔們也沒有十足的把握。
現(xiàn)在又因為自己耽擱了行程。
柏夜有些呆不住了,他向索叔遞去了詢問的眼神。
小叔叔們都不說話。他們想的,是其他的事。
大家都知道胡子一直以來的主張:關(guān)在籠子里的鷹,永遠只會是別人眼中的肉。
不過帶小夜出來歷練這件事,胡子本說了不算的。況且此刻夜闖敵國,還帶著中毒的乙弛,真不是什么好時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