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滋潤的王都待久了,整個人都水潤了不少。拓跋琞早些年也曾南征北戰(zhàn)過,不過對于西域的風(fēng)沙還是有點難以快速適應(yīng),來月瓏泉過渡一下是再好不過的選擇。
拓跋琞行走于街市上,在人來人往的商販中尋找一樣?xùn)|西,具體而言,是西域的一種毒。
成王原本并無什么實力可以與之相爭,無論是天下人心向背還是皇帝的垂青,他都不及懷寧王。但這一次,他能易如反掌地奪權(quán),其中最關(guān)鍵的一步就是他從西域?qū)さ靡环N毒藥,并在關(guān)鍵的時刻控制了皇帝的心智,正因為如此,他才能“攜天子以令諸候”,兵不血刃地奪了這天下三分之二的大權(quán)。
如今,剩下三分之一的兵權(quán)留在了西邊,是為了震懾胡虜所留,他不敢輕易動,也不敢放由別人去控制。要知道,普天之下,除了懷寧王有讓周遭他國按奈住蠢蠢欲動的造反之心以外,即便是成王,也未嘗能駕馭得了西域這方。
所以,成王思來想去,還是沒有對他動手,便扣下了拓跋琞的母妃和皇帝當(dāng)做交換,以此來要脅他順從。
但在懷寧王這廂,也知道自己對于成王仍有用,雖然成王也曾想過在大漠上解決了他,再找個人來冒名頂替,但終究還是讓他逃過了,一旦到了月瓏泉,亮出身份,以真面目示人,成王就不好再動手腳。
所以,拓跋琞雖然眼前敗了,但卻不是沒有翻盤的機會。只要尋出成王下毒弒君的證據(jù),懷寧王就有理由興兵東進(jìn),加上城中心腹大軍相支持,成王必敗。
但關(guān)鍵中的關(guān)鍵,是時間的問題。囚禁中的母妃等不起,父皇更等不起。一旦成王避開了眼下的風(fēng)頭火勢,勢力逐漸穩(wěn)固,或許情況就大不一樣了。
于是,一進(jìn)這集市,拓跋琞就急于尋找知毒懂毒的行家了解清楚。
雅墨清的醫(yī)館重新開張了,被管事兒的官家封了幾日,終于重新開門接診??腿撕芏啵犖榕诺搅酥薪痔?。雅墨清奮力地看著病,一個接一個沒歇下來的意思。
拓跋琞遠(yuǎn)遠(yuǎn)地看著這個忙碌的身影,定睛瞧了瞧,發(fā)現(xiàn)這便是先前幫他要回錢袋的男子。原來,是個女扮男裝的姑娘家,這多少讓他有些意外。
不過,再看一會兒,拓跋琞就開始皺眉了。一個姑娘家開醫(yī)館,這在大魏極少見,拋頭露面的事兒在王都的人看來,還是有些不成體統(tǒng)的。
這也就罷了,看看這門上的牌匾,“妙手回春仁心救命醫(yī)館”,這么張揚又不合理法的名字多少讓人難以接受,更讓拓跋琞難以接受的,是張貼在醫(yī)館里的各種宣傳字樣。
“包治百病”、“藥到病除”、“閨房秘籍”、“夫妻之道”……看上去一副庸醫(yī)的模樣。但奇怪的事,人還是滿滿當(dāng)當(dāng)?shù)模瓷先ミ€都是回頭客,不像是騙人的樣子。
拓跋琞猶豫了片刻,還是決定走進(jìn)去尋一尋,終歸這里只有這家醫(yī)館。正尋思著,店里的小哥滿臉笑容地走出來迎接,忙著招呼道:“客官,您看病嗎?請跟著排一會兒,人多,怠慢您了?!?br/>
“這里主事的是哪位?”拓跋琞打斷問道。
“我們墨清醫(yī)師,您請坐。”小哥說著,引著拓跋琞往邊上去。
不過,拓跋琞沒有往前走,只是嘴里念叨道:“墨清?……聽上去倒像是城外漠寒寺的師太……”
“這……”小哥臉上的笑容僵住,不知道說什么好了。
在醫(yī)館排著候診的人聽著這話,不由地都哈哈大笑起來,雅墨清被突如其來地淹沒在了笑聲里。
雅墨清這人有個毛病,什么都好,就是聽不得別人嫌棄自己。她總說,自己不嫌棄別人,別人也無需嫌棄她,猶其是這名字,在大漠之上,她的名字自認(rèn)和這月瓏泉一樣,清新脫俗,加上這一條街的人都仰仗她的醫(yī)術(shù),常常投其所好地稱贊她的名字好聽。
所以,雅墨清一直對自己的名字有點難以抑制的自喜。
結(jié)果,被一個白衣飄飄的男子說成了姑子,心里自然是不高興的,加上無來由地被嘲笑了一番,這下,雅墨清更是坐不住了。
“這位道長,何故如此損我名聲,小女子雖然不精婚嫁之事,但也深知名聲的要緊,您進(jìn)門就將我當(dāng)成了姑子,這恐怕不好吧?!?br/>
拓跋琞轉(zhuǎn)聲,看向身后坐著把脈的雅墨清,問道:“你這么看病,不會看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