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微睡了半個時辰,陸明張開雙目。
外面的雨還在繼續(xù),雨滴不停敲擊著屋檐,和木柴燃燒所發(fā)出的噼里啪啦聲交織在一起。
有人升起了火,火堆上放著一口黑黝黝的鐵鍋,里面的水還冒著滾滾熱氣。
“孔英在后院找到了鍋和干柴,可惜沒吃的了。我包里還存了些干糧,一會兒大家吃點東西,也好有力氣!”
說話的是谷元忠,他在幾人中年紀(jì)最大,原本是世襲百戶??珊髞硪驗榈米锪松瞎伲蝗俗プ∥舶蜆?gòu)陷入獄,發(fā)配到大同。
谷元忠給每人都盛了一碗熱水,從懷里摸出幾塊炊餅,也盡皆分掉。
這炊餅干咬是咬不動的,陸明把炊餅撕成小塊,泡到熱水里,等到發(fā)軟后再取出,囫圇吞下。熱氣留在腸胃中,總算是恢復(fù)了一點精神。
眾人圍坐在火堆旁,默默無言。
“翟寧如何了?”陸明突然問道。
谷元忠掃了一眼還在昏睡中的翟寧:“這小子命大,只是中刀太深,受了些風(fēng)寒。熬過今晚,就沒事了?!?br/> 哐當(dāng),哐當(dāng)。
門窗被風(fēng)不斷吹起,又再次落下,發(fā)出陣陣輕響。
谷元忠緊盯著陸明,沉聲道:“我覺得,我們還是不要將這黑盒子,送給那位貴人!”
轟??!
伴隨著一聲雷鳴,電光閃爍間,所有人的面容清晰可見。
“之前楊遷說過,在龍首堡藏著八十多名軍士。那位貴人既然讓我們悄悄潛入可汗?fàn)I帳,為何又要讓如此多的人接引我們,如此豈不是讓更多人知道!”谷元忠吞下最后一塊炊餅。
有人顫聲道:“說不定是貴人怕我們失手,在路上接引咱們?”
“一個能把察哈爾部使者行進(jìn)路線摸得一清二楚的人,他什么沒有算計到?這八十人的任務(wù),恐怕不是守在那龍首堡里,而是等著咱們進(jìn)去,甕中捉鱉,殺我們滅口!”
谷元忠忽然冷笑一聲:“但是他萬沒有想到,怯薛軍會先一步,宰了這八十人。我們現(xiàn)在是生是死,他拿不準(zhǔn),這恰恰是我們脫身的好機(jī)會!”
他忽然站起身,臉色有些激動:“聽我的!那些貴人最擅長的就是過河拆橋。咱們這些螻蟻般的性命,在他眼中,連屁都不是!如今蒙古大軍入境,我們趁亂回到家里,把妻兒帶上逃出大明!”
谷元忠似乎早就想說這些話了,他的臉因為緊張和激動,變得異常扭曲。
楊遷把手里的碗一摔:“我支持老谷!老子的命,不該由那些官老爺掌控!咱們把這黑盒子拆了,看看到底是什么寶貝,然后各自跑吧!”
這一下,氣氛有些微妙。
有幾人臉上出現(xiàn)意動,不過更多人則是猶豫不決。
陸明平靜道:“離開大明,你準(zhǔn)備去什么地方?”
楊遷看看幾人,舔了一下嘴唇:“老子在遼東待了三十多年,路子倒是知道不少!朝鮮、女真、東瀛!那里很多地方?jīng)]有開化,千人就能成一個小國。老子去了那里,未必不能闖出一番事業(yè)!”
陸明沉聲道:“你在賭!大同距離遼東何止千里,你一沒通關(guān)文牒二沒銀子,你拿什么回去!若是你被抓住了,我們幾個人連坐。你無妻無子,孑然一身??伤麄儾煌?,你想讓他們跟著你家破人亡?”
砰!
楊遷一腳將地上的碗筷踢飛:“陸明,老子一路上早就看你不順眼了!你還以為你是原來的千戶大人不成?你管不了老子!”
他叫囂著,揮拳便朝著陸明揍去。
可他沒想到,陸明出手更快。
只見陸明突然一腳踢出,重重踹在楊遷肚子上,隨后生前揪住楊遷的衣領(lǐng),手腕一轉(zhuǎn),楊遷順勢倒在地上。
楊遷大叫準(zhǔn)備站起身,陸明一只腳踏在他的脖子上,另一只手按住他的胳膊,順勢揪住他腰間的刀鞘,把他的刀給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