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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邪 第80章 爬窗戶

對于顧若離的提議,程南的眼中掠過一閃即逝的不耐。
  若說此前,顧側(cè)妃還算是一心為了小王爺,但是現(xiàn)在靳統(tǒng)領(lǐng)又出現(xiàn)了,盡管真假難辨,可他不相信顧側(cè)妃一點旁的心思都沒有。
  既然摻雜了別的東西,那她的一言一行自然不似以前純粹,鬼知道她打的什么主意。
  “暫時把姐姐保護起來吧!”顧若離近前,輕聲說,“以王府失竊為名,讓知府衙門的人細查,王家的案子已經(jīng)讓知府大人頭疼至極,若是再攤上王府的事,想必知府大人知道輕重。”
  程南皺了皺眉,當即抬頭去看自家小王爺。
  “這種餿主意,虧你想得出來?!彼窝绺尚陕?,“王府失竊,讓人來查,你是嫌這幾日王府丟臉丟得,還不夠大是嗎?”
  “是若離思慮不周,請小王爺恕罪!”顧若離慌忙行禮,嬌弱之態(tài),讓人舍不得責難。
  宋宴凝眉,“罷了,你也是好意,此事到此為止?!?br/>  “謝小王爺!”顧若離依舊垂著頭。
  以前,宋宴覺得這才是女子該有之態(tài),溫婉柔弱,需要他人保護,仿佛一顰一笑都充滿著令人向往的甜美,可現(xiàn)在,他忽然覺得厭煩了,關(guān)鍵時候一點用都沒有。
  望著宋宴拂袖而去的背影,琥珀急忙上前,“主子,連郡主都被帶進宮中教養(yǎng),您現(xiàn)在提起王府失竊,豈非去觸小王爺?shù)哪骥[?”
  顧若離笑靨溫柔,“是嗎?”
  逆鱗這東西,你只要能看到,那就不算是逆鱗,擱在心里頭的逆鱗,才真的要命!
  “是?。 辩瓴皇翘靼?,主子到底在想什么,“郡主之事,已經(jīng)讓王爺顏面盡失,若是王府里再出點變故,只怕更了不得?!?br/>  “小王爺?shù)钠?,你越不讓他做,他越會去做,有些東西他嘴上說著不喜歡不要,可實際上呢……”顧若離話語平淡,眼中卻涌起無邊的寒意。
  就像當年,她越是不喜歡他,他便越要往她跟前湊,對靳月熟視無睹,甚至不惜犧牲靳月。失去之后,宋宴后知后覺,可惜……錯過了,便很難再有機會。
  顧若離,深知此道。
  “主子,您是在提醒小王爺?”琥珀總算想明白了。
  人有時候自負甚高,所以不會往低賤處想,但經(jīng)人提醒過后,心里的執(zhí)念會唆使人反復(fù)的去惦念,終有一日,你最不屑的事,會變成你急于付諸實踐的手段。
  “這大概,就是執(zhí)念!”顧若離微微揚起頭,瞧著極好的天色。
  宋宴越走越慢,終是在花園里停下,想了想,轉(zhuǎn)身走進了亭子里,那個吃花生的女子,曾經(jīng)就坐在這里。
  “小王爺!”程南沒耐住,“卑職覺得顧側(cè)妃所言,太過兒戲,不該輕信?!?br/>  “本王當然知道,婦人之見,能作什么數(shù)?不過她倒提醒了本王,既然沒辦法派出人去,那就把她找過來?!彼窝绨淹嬷腊干系谋K,“程南,本王現(xiàn)在想吃花生,會不會太晚了?”
  程南沒反應(yīng)過來,“小王爺想吃花生,什么時候都不晚?!?br/>  宋宴苦笑,不晚……
  腦子一頓,程南這才明白過來,小王爺說的不是真正的“吃”花生,他只是想要,吃花生的那個女子!可是話都說出去了,程南也不好再解釋什么。
  “今年的賞菊大會在哪置辦?”宋宴忽然問。
  程南愣了半晌,“卑職不知,不過……管家應(yīng)該知道。”
  這種小女兒家的心思,他一個大男人哪里會曉得,往年也沒見著小王爺關(guān)心過,所以程南并未留心。
  賞菊大會分兩種,一種是宮宴,一種是老百姓自個倒騰的,算是給京都城內(nèi)添點喜慶。
  宮里,多半是太后娘娘操持,讓后妃和一些命婦找個由頭熱鬧。
  去年是穎妃幫著太后置辦的,今年應(yīng)該輪到玉妃娘娘,也就是顧側(cè)妃的姐姐搭把手。畢竟皇帝沒有立后,后宮有位有份的,就這么兩位。
  宋宴盤算著,傅家是商賈,自然入不得皇宮,不過城中商賈置辦的賞菊大會,傅家必定在相邀之列。
  “去打聽一下。”宋宴斂眸。
  程南猶豫,想規(guī)勸兩句,又怕小王爺生氣,只得行禮應(yīng)聲,打聽……就打聽唄!
  …………
  天香樓門口。
  靳月沒想到,傅九卿的馬車竟然停在后巷,似乎是在刻意等她。
  “少夫人,請!”君山行禮。
  “你們今兒是特意來這兒接我的?”靳月不解。
  哪有這么巧的事兒,他這兩日不是很忙嗎?
  君山笑了笑,“您上去吧!”
  可不是特意嘛,聽聞少夫人出城,公子放下手頭的伙計,跟賬房交代了一聲便走了,特意去了一趟府衙,說是回家去了。
  公子掐算著這個時辰,少夫人定是嘴饞,八成去天香樓了,馬車便停在了天香樓的后巷一盞茶的時間,才等到少夫人下樓。
  修長的指尖扶著車門,光亮從外頭落進馬車,緊接著便是那張熟悉的笑臉出現(xiàn)在車門口,俄而是整個人都鉆了進來,裹挾著她身上獨有的氣息,以最快的速度,與周圍的空氣混在一處,涌入他的鼻間。
  心里稍稍安定,傅九卿放下手中的賬簿,瞧著某人快速坐在了軟榻上。
  大概是注意到了他的微恙,靳月又默默的站了起來,挨著他坐下,盡量靠他近一些,低聲笑問,“你這是故意在等我?”
  “順路。”傅九卿低咳兩聲,面色微白。
  許是這兩日累著,他的氣色瞧著不太好。
  “哦!”靳月點點頭,順路便順路罷。
  想遇見的人,走哪都順路。
  想陪伴的人,隨時有時間。
  車上,傅九卿一直沒說話,隨手翻著賬簿,偶爾壓一壓眉心,瞧著有些棘手。
  靳月看不懂那些東西,自然也幫不上忙,盡量保持安靜,免得打擾到他。
  到了傅府,她仍是第一個跳下馬車的。
  進屋之后,霜枝和明珠極為默契的留在了外頭,君山輕輕的合上房門。
  “今兒出城了?”君山問。
  霜枝和明珠點頭,“還遇見了危險,有人要殺少夫人!”
  君山做了個禁聲的動作,領(lǐng)著二人靠邊站,“可看清楚路數(shù)?”
  這話是沖著明珠說的。
  明珠搖頭,“我沒瞧明白,他們慣用柳葉鏢,出手陰狠毒辣,如果不是豢養(yǎng)的死士,就該是江湖上的刀子?!?br/>  所謂刀子,就是專門拿人錢財,與人消災(zāi)的一幫人。
  “若是刀子,怎么敢對朝廷的人下手?”君山搖頭。
  刀子接活是有規(guī)矩的,朝廷、官衙之人,王公貴族,以及老弱婦孺者,諸如此類,不殺!少夫人與府衙的人出行,穿的是公服,傻子也知道這是個硬茬,怎么還敢下手?
  “這也是我沒明白的地方!”明珠面色沉凝,“公子知道了?”
  “公子去過府衙了?!本?jīng)]有正面回答,“在少夫人面前,什么話該說什么話不該說,不需要我再提醒你吧?”
  明珠頷首。
  明白!
  屋內(nèi)。
  傅九卿依舊坐在窗邊,靳月緩步上前。
  方才在車內(nèi)沒瞧清楚,如今倒是看得分明,傅九卿的臉色委實不太好。
  他原就膚色白皙,如今還夾雜著些許蒼白之色,往窗前這么一坐,整個人都呈現(xiàn)出如玉般的剔透瑩潤,面上沒有半分血色。
  靳月坐在他對面,皺著眉瞧他,“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傅九卿抬眼瞧她,黑漆漆的瞳仁里,倒映著她略顯擔慮的面孔,他勾唇,低聲道,“過來!”
  朱唇微抿,靳月起身走到他面前。
  傅九卿握住她的手,他的掌心一如既往的寒涼,初初相觸之時,靳月下意識的打了個寒顫,抖了個激靈,但是習慣了之后,又會覺得特別舒服。
  他的掌心雖然涼,卻很軟亦很光滑細膩,能完全裹住她的手,微涼的指腹把玩似的,摩挲著她溫熱的手背。
  “傷著沒有?”他問。
  靳月之前還在想著,該怎么跟他開口,生怕一開口,他以后便是連出門都不許了??涩F(xiàn)在傅九卿自己開了口,似乎在一定程度上緩解了她的緊張與躊躇。
  “沒有,明珠護得緊,我一點事兒都沒有!”靳月如實回答。
  這個時候還不忘給明珠請功,是怕他又責罰明珠吧!
  傅九卿伸手,冰涼的指腹輕輕掠過她的眉心,“該說什么就說什么,我有說過,不讓你去府衙嗎?”
  心下一怔,靳月眨了眨眼,這人委實是狐貍成精吧,竟然都猜到她在想什么。咬了咬唇,靳月將柳葉鏢擱在桌案上,“是你說的,不會把我關(guān)起來,不許反悔?!?br/>  傅九卿示意她坐在自己身邊,伸手將柳葉鏢捻起,寒光利利的刃口,落在他幽邃的瞳仁中,愈顯陰戾無溫。幽冷之氣,在室內(nèi)彌漫,仿佛窗外漏進來的光,都變得慘白暗淡。
  靳月有些慌,生怕傅九卿反悔,當即去奪他手中的柳葉鏢。然則下一刻,他眸色陡戾,驚得她駭然縮手,如同犯了大錯一般,大氣不敢出。
  “你別反悔。”她聲若蚊蠅。
  極是漂亮的桃花眼,掠過凜冽寒光,猶似刃口鋒利。
  傅九卿閉了閉眼,將她的掌心攤開,柳葉鏢完好無損的落回她的掌心里。
  “是你的,誰都拿不走。”
  靳月盯著他,總覺得這話別有深意,可又琢磨不出其他的味兒來,愣愣的捏緊了手中的柳葉鏢。
  “鏢行那里就不用去了,明兒會有人來找你,你在天香樓等著就去,江湖人聚集的地方,少摻合?!备稻徘渌坪踉缇土系?,他們會去查之前,王家米糧被劫的事情。
  靳月乖順的給他倒了杯水,巴巴的瞅著她。
  傅九卿睨了她一眼,有時候想想,她有求于自己的時候,那副認真而又謹慎的表情,愈發(fā)讓人生出幾分邪祟,想要狠狠的欺負一頓。
  事實上,他也是這么做的。
  修長的指尖,輕輕捏著她的面頰,溫熱的軟肉,合著她不悅的小表情,讓他心里的陰郁漸掃,面上的神色自然跟著緩和,“傅家跟千里鏢行有生意往來,算是大戶,你想問什么,他們都會照實說。”
  哪敢不說實話,不怕他拆了他們的骨頭?!
  靳月吃痛,可又不敢掰開他,只能快速握住他的手,盡量讓他別用力、別亂動,“還有嗎?”
  “還有……”狐貍將獵物拽到跟前,邪魅無雙的眸,漾開瀲滟波光,溫熱的呼吸噴薄在她的面上。他微微側(cè)臉,微涼的唇,沁沁涼涼的,就跟雪花似的,在她唇上掠過,“喜歡菊花嗎?”
  羽睫驟然揚起,靳月仲怔,話題轉(zhuǎn)換得太快,一時半會的,她委實沒反應(yīng)過來。
  狐貍的掌心,落在了她的后頸。
  靳月猛地回過神來,當即搖頭,“不喜歡!”
  “喜歡蘭草?”他低聲問。
  他湊得太緊,靳月覺得自己快窒息了,但還是低低的“嗯”了一聲。
  勾唇,松手,傅九卿放了她。
  靳月如獲開釋,耳朵紅紅的松了口氣,這人就不能好好說話?靠得這么近,讓她這一顆心都跳到了嗓子眼,險些喘不上氣來。
  “月兒?”他開口。
  靳月當即坐直了身子,“何、何事?”
  “想不想進山?”傅九卿掩唇輕咳。
  靳月下意識的伸手,替他捋著脊背。
  四下忽然安靜得落針可聞,靳月手上一頓,瞧著傅九卿慢慢轉(zhuǎn)過來的側(cè)顏,墨色的眼瞳中,帶著勾魂的流光,銳利的唇角漸漸挽起迷人的弧度,似笑非笑,卻足以讓人心猿意馬,遐想翻飛。
  靳月快速縮手,卻被傅九卿擒住了手腕。
  可見,她也……不是完全沒心沒肺的。
  “知道你不喜歡被人碰,我不碰就是?!苯乱Я艘Т?。
  傅九卿不知是被她氣著了,還是真的不舒服,登時又開始咳嗽,原就蒼白的臉上,泛起些許異樣的潮紅。
  “你莫著急!”靳月趕緊遞水,“喝口水,你慢點,不就是進山嗎?我陪著你去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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