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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邪 第91章 傅九卿:不知死活的東西!

靳月一番話,馬車內(nèi)寂靜了很久。直到馬車停下來,她迫不及待的掀開了車窗簾子,才發(fā)現(xiàn)竟然是在靳氏醫(yī)館門前。
  靳氏醫(yī)館……
  心里仿佛有什么東西,狠狠的倒灌進嗓子里,咸得發(fā)澀,苦得令人作嘔。
  深吸一口氣,靳月憋著胸腔里的一口氣,目光不善的回望著燕王妃,“您這是什么意思?”
  “你跟我下來!”燕王妃起身往外走。
  外頭的雨還在嘩嘩的下著,靳月下車的時候,不遠處的霜枝,從剛剛停下的馬車上跳下,繡鞋踩著水坑,濕了鞋襪和裙擺,卻仍不忘將傘,快速撐在自家的少夫人頭上。
  “少夫人!”霜枝一抹面上的雨水,“不管發(fā)生何事,您都得顧著自己的身子?!?br/>  靳月瞧著拂秀撐傘,護著燕王妃進了醫(yī)館,不由干笑兩聲,“人不找事,事找人!”
  “少夫人莫要著急,靜觀其變?!泵髦閯裎俊?br/>  瞧一眼站在雨里的二人,靳月有些心疼,趕緊抬步,“快點進去!”
  “少夫人,你們這是……”四?;艁y的迎上來,瞧著門口守著的燕王府侍衛(wèi),很是不知所措。
  “霜枝,明珠,你們跟著四海去喝完姜湯,別凍著?!苯路愿溃拔胰タ纯?。”
  霜枝急了,“少夫人,奴婢不走!”
  “跟著也沒用?!苯虑屏艘谎坶T口的守衛(wèi),“先顧好自己,才能幫到我!”
  霜枝還想說點什么,卻被明珠摁住,“別讓少夫人為難?!?br/>  “氣死人了!”霜枝甩開明珠的手,氣得直跺腳。
  房間內(nèi)。
  靳豐年黑著臉,袖口還半挽著,傻子也能看出來,他有多不待見燕王妃。
  “爹!”靳月低聲輕喚。
  這話剛出口,靳豐年就拽過她,咬牙切齒的壓著嗓子,“你怎么把她帶來了?我這是醫(yī)館,又不是燕王府的后花園,有什么好看的?”
  “是她把我領(lǐng)來的?!苯乱Т?,聲音細若蚊蠅。
  靳豐年的眉心狠狠皺了一下,老臉上滿是狐疑之色,“當(dāng)真?”
  “廢話,我吃飽了撐的,給你添堵?”靳月翻個白眼。
  想來也是,這閨女孝順,知道他最不待見燕王府的人,按理說是不可能把燕王妃往這兒領(lǐng)的。且瞧著燕王妃這般模樣,的確像是有備而來。
  “她來干什么?”靳豐年問。
  靳月?lián)u搖頭。
  父女兩個對視一眼:黃鼠狼給你拜年,想偷你雞?!
  瞧著父女兩個交頭接耳,竊竊私語的樣子,拂秀的面色難看到了極點,趁著給燕王妃遞茶之際,與自家王妃交換了一記眼神。
  燕王妃依舊溫柔淺笑,示意她無需在意。
  “王妃娘娘!”靳豐年上前行禮。
  確定了閨女不知內(nèi)情,靳豐年只能自己出馬,老姜對老姜倒也有些勝算,總好過燕王府這塊老姜欺負他家閨女。
  “靳大夫!”燕王妃優(yōu)雅的放下手中杯盞,從袖中摸出了一塊玉佩,輕輕的放在了桌案上。
  父女兩個面面相覷,一時間鬧不明白,這燕王妃的葫蘆里到底賣的什么藥?
  “我知道,有些話不太合適?!毖嗤蹂p嘆,瞧了瞧靳豐年,又將視線落在靳月的身上,“聽說靳月沒有母親,是靳大夫一手拉扯大的?!?br/>  “是!”靳豐年不愿多話。
  燕王妃點點頭,“一直生活在衡州城外?”
  “王妃能這么問,想必都查過了?!苯S年是嫌她多此一問。
  燕王妃也不惱,笑著點了點頭,“我與月兒頗為有緣,一見如故,所以我想著……”
  等等?!
  靳月皺眉望著自家父親,她可沒有一見如故的感覺!若有可能,她寧可這輩子都別見著燕王府的人,何來的緣分之說?
  靳豐年嘆口氣:爹信你!
  “靳大夫,能不能讓我認(rèn)月兒為義女?”燕王妃輕聲問。
  說是問,倒不如說……她早就做好了打算。
  義女?
  靳月扭頭望著父親,父女兩個大眼瞪小眼的:想得美!
  這終究是京都城,眼前坐的到底是燕王妃,若是把燕王府惹急了,誰都沒好果子吃,所以靳豐年就算心里極度不滿,也不能表現(xiàn)得太過直白。
  “王妃娘娘,您身份尊貴無比,又是兒女雙全,最具福氣之人,咱們都是小老百姓,不敢高攀?!苯S年這是婉拒。
  去當(dāng)燕王妃的義女,從此以后跟燕王府掛鉤。
  省省吧!
  他們現(xiàn)在對燕王府,唯恐避之不及,誰還敢往前送?
  燕王妃也不惱,只是默不作聲的端起了杯盞,優(yōu)雅的淺呷一口,“靳大夫是怕我燕王府,虧待了月兒嗎?”
  “王妃娘娘,您自己也有女兒,有些東西不是虧待不虧待就能說清楚的。我們父女兩個相依為命數(shù)十年,月兒只知有父,不知有母,您若是認(rèn)了她當(dāng)義女,我怕她會不適應(yīng)?!苯S年努力遏制著內(nèi)心的澎湃,“草民不敢與王妃,平起平坐!”
  靳月沒說話,只瞧著燕王妃握著杯盞的手,微微收緊,但面上依舊平靜如此。
  果真是當(dāng)了王妃的人,夠鎮(zhèn)定!
  “靳大夫何必如此固執(zhí)?”燕王妃面上的笑意盡散,望著靳豐年的眼神亦微微冷了下來,“你女兒現(xiàn)在是傅家的五少夫人,傅家算是家大業(yè)大,若是以后有什么沖突,單憑你一個草頭大夫,如何護她周全?”
  靳豐年就覺得奇了怪了,自家閨女有什么事,也是他這個當(dāng)?shù)耐皼_,這燕王妃算怎么回事?這么喜歡管人家的家務(wù)事?
  “這點,不勞燕王妃擔(dān)慮,小女與姑爺感情極好,饒是有什么事,自有我這個當(dāng)?shù)暮退姆蛐鰮?dān)待?!苯S年咬著后槽牙。
  燕王妃垂眸瞧著杯中綠芽,面色算是徹底冷了下來。
  “放肆!”拂秀在旁訓(xùn)斥,“燕王妃想認(rèn)五少夫人做義女,靳大夫這般推三阻四的,莫不是覺得咱們燕王府不夠資格?”
  靳豐年腹誹:真香!
  當(dāng)然,這話可不敢說,無謂犯上大不敬之罪!
  “草民不敢!”靳豐年躬身行禮。
  靳月深吸一口氣,“王妃娘娘,爹!你們在這里商量來商量去,可問過我的意見?這是我的事情,為何要由你們來決定?”
  燕王妃一愣。
  靳豐年仲怔。
  “爹說了,我只知有父,不知有母,我都長這么大了,哪里還需要添什么母親,爹為我當(dāng)了十多年的鰥夫,這可不是尋常男子能做到的?!苯虏槐安豢旱拈_口,“燕王妃的好意,靳月心領(lǐng)了?!?br/>  這就是最直白的拒絕。
  靳豐年顧慮太多,年紀(jì)大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靳月卻不同,初生牛犢不怕虎。
  有那么一瞬,燕王妃看著靳月,好似看到了另一個人,眉眼間凝著淡淡的涼意,俄而又成了婉轉(zhuǎn)的凄惶。斂了眸,燕王妃別開視線,聽著窗外的雨潺潺。
  “月兒排斥燕王府,是因為宴兒和嵐兒的緣故嗎?”燕王妃問。
  換做常人,定是要恭維的。
  可靳月卻是斬釘截鐵的回答,“是!”
  “五少夫人!”拂秀面色黑沉,“您可知道,違抗王妃的命令,該當(dāng)何罪?”
  “靳月身份卑微,命如草芥,偏偏生了一根硬骨頭。若是王妃娘娘覺得靳月冒犯,靳月甘愿領(lǐng)罪,還望王妃娘娘莫要牽連家父,靳月一人做事一人當(dāng)!”語罷,靳月跪地磕頭,“請王妃娘娘高抬貴手?!?br/>  “靳月!”燕王妃平靜的臉上,終于泛起了波瀾,“我沒有別的意思,只是覺得與你頗有緣分罷了!”
  靳月抬頭,“王妃娘娘,緣分這東西可遇不可求。佛門有言,凡是太盡,勢必緣分早盡,您說呢?”
  燕王妃苦笑,“你倒是伶牙俐齒。”
  “多謝娘娘夸贊!”靳月俯首,“請王妃娘娘收回成命!”
  拂秀又待開口,終被燕王妃一記眼刀子制止。
  “罷了!”燕王妃起身,“既是月兒不愿,我這一廂情愿的也說不過去,不過嘛……有件事,想讓月兒幫個忙,不知月兒能否答應(yīng)?”
  靳豐年心里直打鼓,看吧看吧,黃鼠狼張嘴了!
  思來想去,靳豐年覺得,自己這個當(dāng)?shù)模脭r著點,免得自家閨女吃虧。
  “王妃娘娘,月兒沒什么大本事,您要找月兒幫忙,怕是找錯人了!若是您哪兒不舒服,草民還能給您治一治,若是心里不舒服,那誰都沒法子!”靳豐年攔在了前面。
  燕王妃耐著性子,“我知道,你們對燕王府可能有些誤會,所以借著宮中賞菊宴的事情,想讓月兒給我?guī)追直∶?,與我一道入宮?!?br/>  靳月心里一揣摩,不太對!
  靳豐年也掐算著,這葫蘆里賣的什么藥?
  宮中賞菊宴,唯有皇親貴胄,或者三品以上的官吏妻眷,才能入宮赴宴。
  讓靳月進宮,是抬舉?
  還是另有深意?
  “怕是不能答應(yīng)燕王妃。”靳月面色凝重。
  燕王妃面色陡沉,冷聲問,“為何?”
  “因為我家相公近來身子不好,大夫說需要靜養(yǎng),所以他決定離開京都城,去休養(yǎng)一段時日,而我……為人妻子,理該陪同?!苯逻@話沒毛病。
  夫唱婦隨,正是如此。
  “五公子這是什么?。俊毖嗤蹂鷨?。
  靳月垂眸,恭敬應(yīng)聲,“回王妃娘娘的話,我家相公天生體弱,不是什么病?!?br/>  維護之情,顯而易見。
  屋子里忽然安靜下來,窗外的大雨,嗶嗶啵啵的打在窗戶上,陣陣悶響,惹得人滿心煩躁。
  燕王妃走的時候,靳家父女站在門口,半晌都沒能回過神來。
  身后,四海默默望著霜枝,霜枝默默瞧著明珠。
  明珠一眼橫過來,二人齊刷刷的別開頭,各種心虛?!霸趺聪肫饋?,跟我搶閨女?”靳豐年捋直袖口,“你是不是跟她透漏什么?比如說你爹我不盡職,忙于醫(yī)館而忽略了你?又或者,你真的想要一個娘?”
  靳月翻個白眼,呸了他一口,“你才想要個娘呢!我跟著你自由自在慣了,忽然找個娘,追著我羅里吧嗦的,我是吃飽了撐的?”
  靳豐年想想也是,皺著眉頭咂摸了半晌,還是沒想明白,這燕王妃為何突然來這么一招?
  “要不,我回去問問傅九卿?”靳月眨了眨眼睛。
  反正她不說,明珠也會說的,倒不如她自己去問,好歹還能問個答案出來。
  靳豐年點點頭,“問!一定要問清楚,否則防不勝防,瘆得慌?!?br/>  “嗯!”靳月贊同。
  “對了,你方才說,要跟著你家相公進山?”靳豐年瞥她一眼,“怎么之前沒聽你提過?”
  靳月咬了咬唇,“我沒說過嗎?”
  “沒有!”靳豐年瞪著她,瞧著頗為委屈。
  大有一副,嫁了相公忘了爹的凄楚之態(tài),再配著他那眼角的皺紋,不知情的,還真以為靳月干了什么天理不容的惡事。
  靳月咽了口口水,“爹,你、你你別這樣看著我,我只是忘了跟你說而已,我……我又不是故意的!”
  “唉,女大不中留啊!”靳豐年搖頭。
  靳月湊上前,神補刀一句,“爹,我已經(jīng)嫁人了!”
  靳豐年:“……”
  俄而一聲哀嘆,靳豐年痛心疾首的感慨,“胳膊肘往外拐!”
  霜枝笑道,“靳大夫,誰的胳膊肘往外拐?若真有,那肯定是因為胳膊打斷了呀!”
  靳月“噗嗤”笑出聲來。
  “一幫往外拐的?!苯S年絮絮叨叨的往后堂走去,“別理我,我想靜靜!”
  “爹,那我走了?。 苯鲁吨弊雍?。
  靳豐年哼哼兩聲,掀開簾子走出去。
  “少夫人,外頭下著雨,您慢點!”四海道。
  靳月點點頭,瞧一眼外頭的雨,下得可真大??!
  進了傅家大門,霜枝趕緊撣去靳月肩頭的雨水,饒是她遮得小心,這么大的雨,還是免不得沾了少夫人的身,“少夫人,秋雨寒涼,奴婢去給您煮碗姜湯。”
  “不用不用,我身體好得很,哪里需要什么姜湯?!苯伦顭┑木褪浅运?,怕苦……尤其是經(jīng)歷過上次,被傅九卿倒灌了一口湯藥,她現(xiàn)在瞧著那些苦哈哈的藥,就有些反胃。
  當(dāng)然,姜湯也不行!
  但凡不好吃的,她都堅決不入口。
  “那多喝熱水吧!”霜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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