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倒猢猻散!
墻倒眾人推!
這打著打著,中原諸侯們猛然發(fā)現(xiàn),好像這天下人都在打楚國,此時要不從楚國割一塊肉下來,更待何時啊。
關(guān)鍵削弱楚國也是大家都想看到的。
畢竟楚國太大了一點,以前吳、越的地盤都被他慢慢蠶食掉了,這不公平,大家都得分一點。
宋齊聯(lián)軍吹響了反攻的號角!
好在這時期,楚國是將才倍出。
那楚國大將景翠在后撤三百里之后,依靠要塞擋住了宋齊聯(lián)軍的反攻。
好在韓國對于秦國對巴國的企圖是絲毫不感興趣,不愿意為此損兵折將。
待昭陽率領(lǐng)楚軍主力趕到之時,留守方城的一萬韓軍早就跑得沒影了,老子只是來友情站街的,秦軍在前面,你們趕緊去吧!
好在秦國此番進(jìn)攻,也只是偷襲而已,嬴駟和張儀都是打算,如果楚國方寸大亂,那就順勢奪取鄧地(南陽),否則的話,將從武關(guān)退回秦地。
昭陽并沒有因此方寸大亂,他知道對方是急行軍,這后勤必然是跟不上的,故此他并不急于與秦軍決戰(zhàn),而是穩(wěn)扎穩(wěn)打,最終公子疾與魏章見無機(jī)可乘,一番劫掠之后,便從武關(guān)退回秦地。
楚國的危機(jī)暫時解除。
但是對于楚威王而言,這可真是偷雞不成蝕把米??!
他舉目四顧,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連一個盟友都沒有。
玩了半天,把自己玩成了孤家寡人。
想哭!
楚王真的想哭,威風(fēng)了大半輩子,結(jié)果這收關(guān)之作,竟然被人玩弄于鼓掌之中,不禁沒有得到寸許土地,越地還丟了部分土地給齊國和宋國占領(lǐng),齊國兵鋒直指江淮一代。
這一怒之下,楚王懸賞千金,只求張儀人頭。
張儀也幽默,立刻接受,逢人便自詡為千金張,住店吃飯都可以不用付賬,只需刷人頭。
千金張的大名響徹秦國。
楚王默默收回懸賞令。
狗日的,寡人才不幫你炒作。
但是這一回,確實將已經(jīng)年邁的楚王給打頹了,心中銳氣盡散。
楚國王宮。
“啟稟大王,方才克陵君的人給大王送來一份禮物。”
通報官員都斜來到宮內(nèi),將一個禮盒呈上。
楚威王斜躺在臥榻上,握拳枕首,當(dāng)即眉頭一皺,慍道:“這仗都打成這樣,他還給寡人送什么禮物,是成心要氣寡人么?”
都斜訕訕道:“那送禮之人說,此禮物可解大王之憂。”
楚威王聞言一怔,斜目看向都斜,吩咐道:“打開看看。”
“是?!?br/>
都斜將木盒送至楚王面前,然后打開來,但見里面是半塊玉。
楚威王目光透著一絲好奇,脫口道:“怎么只有半塊玉?!?br/>
都斜這才低頭一看,突然一驚,自言自語道:“這玉看著好生眼熟,似乎在哪見過?!痹捯徽f完,他便想了起來,抬頭向楚威王道:“大王,你可還得去年那個魏使?”
當(dāng)時楚王就是派都斜去跟姬定談得呀。
楚威王猛然坐起身來,將那半個玉取出,仔細(xì)看得一會兒,又名身旁侍從去他邊上柜子里取出一個木盒來。
侍從將木盒拿來,打開,里面也是半塊玉,兩塊玉一對,十分吻合,但還缺一塊,就是一塊完整的玉。
楚威王緊鎖眉頭,咬著牙道:“去將那魏使帶來,寡人倒要看看他到底想干什么?!?br/>
“是?!?br/>
過得小半個時辰,只見都斜帶著一個十六歲,唇紅齒白,風(fēng)度翩翩的少年走了進(jìn)來。
楚威王知道之前那位魏使十分年輕,但真沒有想到,會這么年輕。
這少年正是姬定。
他手持羽扇,站在殿中,也不行禮,也不自報家門,就是直視著正上方的楚威王。
楚威王亦是瞪著這小子。
二人目光相碰,真是火光四濺啊!
誰也不肯退讓。
一旁得都斜是戰(zhàn)戰(zhàn)兢兢,咱們大王如今心情不好,你小子別這么囂張好么,真的是不想活了嗎,可也別連累我呀,低聲道:“還不快行禮?!?br/>
“呵呵!”
姬定很欠扁地笑得兩聲,旋即他又仰面大笑起來,“哈哈......!”
都斜嚇得是渾身發(fā)顫,又偷偷瞄了眼楚王,只見楚王臉色鐵青,雙腿一軟,差點自己給跪下去。
楚威王一聲不吭,就盯著姬定。
姬定根本不管,大殿中,回響著他那極其猖狂地笑聲,好似一個個大巴掌,扇在楚王臉上,左一個,右一個。
楚威王也真是配合,臉上是一陣紅,一陣青。
過得好一會兒,笑聲才慢慢弱了下來。
楚威王問道:“你怎么不笑了。”
姬定吞咽一口,稍顯尷尬道:“沒氣了?!?br/>
楚威王比他更尷尬,冷冷一笑,又問道:“你笑什么?”
姬定笑道:“當(dāng)然是笑大王,我去年走得時候,就曾說過,我一定會來看大王的笑話?!?br/>
言罷,他從袖中直接拿出最后那半塊玉來,并沒有給都斜呈上,而是直接扔向楚王,但他也沒有往楚王臉上扔,半塊玉落在楚王身邊的獸皮上。
都斜嚇得魂飛魄散,厲聲喝道:“大膽......!”
楚威王一抬手,又是一揮手,“你先下去吧?!?br/>
“小人告退?!倍夹惫硇械靡欢Y,慢慢退了出去,臨出門前,還瞟了眼的姬定,多俊俏的少年,可惜死得太早,去當(dāng)個男寵不香么。
楚威王又瞧向姬定,笑道:“你現(xiàn)在盡管笑,反正你也活不了多久?!?br/>
姬定呵呵笑道:“是嗎?那不妨我們賭一賭,看我能不能活過今日?”
楚威王聽得一樂,你的小命都握在我手里,你還敢跟我賭,頗有興趣地問道:“你打算賭什么?”
姬定羽扇一揚,道:“就賭你楚國相邦。”
楚威王愣了下,道:“什么意思?”
姬定道:“如果我活過今日,我要成為楚國相邦?!?br/>
楚威王愣得半響,突然哈哈大笑起來。
過得片刻,楚威王突然笑意一斂,怒瞪姬定,問道:“你憑什么?”
姬定笑道:“憑我在一年之前,就已經(jīng)預(yù)料到今日大王會在自己的大殿中,被一個十六歲的少年嘲笑,試問荊楚大地上,又有誰能料到今日,這本事配不上楚國相邦一職嗎?”
楚威王緊鎖眉頭,道:“你說你去年就料到寡人有此一???”
姬定呵呵道:“難道大王認(rèn)為我站在這里只是一個巧合嗎?如果大王當(dāng)日見到我,今日落寞的那便是秦君,那便是齊王,而大王應(yīng)該風(fēng)光無限,真可謂是,失之毫厘,謬以千里??!”
楚威王瞇了瞇眼,道:“你這只不過是誤打誤撞罷了?!?br/>
姬定笑道:“大王可以認(rèn)為我是誤打誤撞,難道大王認(rèn)為張儀也是在誤打誤撞嗎?”
楚威王皺眉道:“此話怎講?”
姬定輕搖羽扇道:“大王可借我一扇屏風(fēng),一支筆,我自會幫大王解釋清楚,我為何能夠料到今日,這絕對不是誤打誤撞。”
楚威王遲疑少許,然后向旁邊的侍從點了下頭。
很快,一扇屏風(fēng)便抬上大殿來,一個侍從又將筆給姬定遞上。
姬定不放羽扇,單手持筆,在屏風(fēng)上隨意畫得幾筆,當(dāng)今中原大地的勢力分布在這草草幾筆下,變得清晰無比。
什么時候這地圖變得這么容易畫呢?
楚威王收起小覷之心,但臉上還是充滿著不屑。
姬定站在屏風(fēng)旁,從容不迫地說道:“大王請看,這便是當(dāng)今諸侯勢力的分布圖,若以實力劃分,諸侯國可劃分三等,秦、齊、楚為一流強(qiáng)國,三晉與燕乃二流強(qiáng)國,中山與宋乃三流強(qiáng)國,其余的暫時可以忽略。在三家分晉之前,諸侯想得是如何稱霸,但是如今的話,由于各國勢力的壯大,諸侯們的野心也隨之膨脹,想得是如何殲滅他國,一統(tǒng)中原?!?br/>
楚威王聽得是若有所思,這事要是姬定不講,他還真沒有意識到。
姬定又道:“當(dāng)前這種局勢,稱霸相對而言,是比較簡單的,若想要兼并他國,其實是非常難的,因為這不是兩個國家的問題,而是十多個國家的問題。目前的問題就是誰都想兼并對方,但誰又都不愿意對方兼并其它諸侯國。那么在這種情況下,就必須尋求結(jié)盟,以此來打破僵局。而我將張儀此番計策,稱作合縱連橫?!?br/>
楚威王道:“合縱連橫?”
雖然合縱連橫乃是這時代的主旋律,但是目前來說,姬定是第一個提出這個概念的人。
而這個概念將一直都會沿用下去,是每個外交家的必修之課,且永不會過時,不說大國戰(zhàn)略,即便是普通百姓也時常用到這個策略,只是他們沒有意識到。
姬定點點頭,道:“縱者,合眾弱以攻一強(qiáng)也;橫者,事一強(qiáng)以攻眾弱也?!?br/>
楚威王喃喃念叨一遍,似乎明白了一些什么。
姬定解釋道:“最初張儀使楚,與楚結(jié)盟,視為橫者,事一強(qiáng)以攻眾弱,其原因在于當(dāng)下?!?br/>
“當(dāng)下?!?br/>
“正是。”
姬定點點頭,道:“就當(dāng)下而言,秦國與楚國并沒有尖銳的矛盾,秦國目前最渴望的乃是將魏國在河?xùn)|的地區(qū)收入囊中,同時打擊三晉,獲取東進(jìn)的道路,故此張儀選擇連橫。”
說話時,他筆鋒在地圖上劃過,一個箭頭自西往東。
楚威王似乎忘記方才被姬定嘲笑的事,面色嚴(yán)肅道:“寡人也正是因為如此,才與秦國結(jié)盟的,這明明對秦國有利,張儀為何又放棄連橫?”
姬定笑道:“方才我已經(jīng)說得十分清楚,張儀選擇連橫,乃是就當(dāng)時情況而言,然而,在秦國與楚國結(jié)盟的期間,張儀已經(jīng)獲得最渴望河?xùn)|三鎮(zhèn),那么連橫之策,便可暫時放一放,畢竟張儀乃是一流強(qiáng)國的相邦,是要看得更加長遠(yuǎn)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