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寂多年的王殿,今日是座無虛席,人聲鼎沸。
可惜,坐在里面的不是滿朝文武,也不是當(dāng)世英杰,而是一群唯利是圖的大富戶。
雖然這不合規(guī)矩,他們哪有資格往這里面坐,但也沒法子,討債的人太多,只有這大殿才容得下。
這也是大周開國七百年來頭一回??!
到底是大興之預(yù)兆,還是亡國之預(yù)兆,還真不好說。
“你們說,今兒咱們能拿得到錢嗎?”
“我看難呀,他們都已經(jīng)搬空了王宮,結(jié)果也才發(fā)了一半的軍餉,如今才過去一個月,他們拿什么來還給我們?!?br/> “我還特地打聽過了,東周和西周都沒有借錢王城。”
“那我可不管,是大王說一個月后還清我們的債,如今期限已到,大王就必須拿錢出來,這可不是小娃戲言,是可以不認賬的?!?br/> 話音未落,聽得門外一聲高喊。
“世子駕到?!?br/> 又聽得強有力的“啪嗒”之聲。
殿中眾人偏頭看去,只見一個身著睡袍,不修邊幅的少年從門外進來。
這一幕......!
殿中大富戶是面面相覷啊。
方才是誰說小娃戲言,可以不認賬的?
快出來挨打吧。
真是一張烏鴉嘴??!
大家見到姬定,都覺得有些不妙。
這大王讓一個小娃來應(yīng)付我們,他是打算賴賬嗎?
很有可能。
姬定完全不理會他們那充滿悲觀的眼神,徑自去到正上方坐下,道:“父王抱恙在身,而如今父王身邊只有一個十三歲的世子,如果各位并不介意世子年幼的話,可以用行禮來表示。”
眾人這才回過神來,瞧了眼姬定,見這小子翹著小嘴,是一臉不耐煩,趕緊向姬定行得一禮。
拋開禮法不說,欠錢的可就是大爺啊。
就這小表情,稍有不對,可能就拍屁股走人了。
“免禮!”
姬定微微伸出小手,還是一臉不情愿。
一眾富戶偷偷打量著這個很少露面世子。
不得不說,姬定的這番穿著,還真的令他們完全忽略了姬定的年紀,就這發(fā)型,就這衣冠,多大年紀都會被人看成瘋子的。
太不靠譜了。
必須得速戰(zhàn)速決,遲則生變。
這孩子是最不可控的。
在大家入座之后,左首那位名叫成之望的木材商人便立刻用溫和的語氣道:“世子,在一月之前,我等被告知,王宮將在一月之后還清我們的債務(wù),但愿我們沒有記錯日子。”
別看這些大富戶中許多都是商人,但他們其實洛邑有頭有臉的人,因為如今可沒有什么重農(nóng)抑商,不管是世家大族,還是大地主,全都有涉足商業(yè),故此他們也敢于來這里鬧事。
只不過對方派出一個小孩,這得哄著點,這只是策略,而非是他們害怕姬定。
“你們沒有記錯日子。”姬定說著便向外面喊道:“拿上來吧?!?br/> 還真有錢啊!
哎呦!這可真是太好了。
眾人面色一喜,是翹首以盼,只見十余個女婢端著托盤走了進來,但是托盤內(nèi)放著的并非是錢財之物,大伙不免一愣。
“不是錢。”
“是筆墨!”
“咦?那是黃布嗎?”
“這布是用什么編織而成的,看上去如此奇特?”
......
但見那些女婢將筆墨,以及一張似布非布的東西放在他們面前的矮桌上。
大家不禁又茫然地看著姬定。
不會又是打欠條吧?
這...!
姬定斜目輕蔑地看著他們,道:“父王交代過我,要對清楚好賬,多給少給,對雙方都不公平,而且父王還讓我寫一份賬本送去,可你們這么多人,如果你一言,我一語,我都會被你們吵死去,也難免會出錯的。就先請各位先將自己的債務(wù)數(shù)額和名字都寫在那黃紙之上,省得我麻煩,在與債契對比之后,若是沒有錯漏的話,我便將所欠之錢一一還于你們?!?br/> “如此也好,如此也好。”
“還是世子您想得周到?!?br/> ......
對于這些大富戶而言,只要有錢還,怎么都行,更何況只是寫幾個字。
大家紛紛執(zhí)筆,在黃紙上寫了起來。
“咦?這不是布?”
“這是什么,以前從未見過?!?br/> “方才世子好像說,這叫做黃紙?!?br/> “黃紙?”
......
還未寫兩個字,大家突然停下筆來,拿著姬定口中所言的黃紙是左看右看。
姬定很是不耐煩道:“各位怎么都不寫了,是不是寫錯字了,這不打緊,寫錯了扔了便是,那黃紙不是準備了好幾份么,快點寫,我還想著回去睡覺?!?br/> 成之望吞咽一口,小心翼翼地問道:“世子,不知這黃紙是何物?以前從未見過?。 ?br/> 姬定哦了一聲:“這黃紙是我王宮里面一名工匠所創(chuàng),非常便宜,比那縑帛便宜的多,故此大家無須謹慎,寫就是了,錯了就扔,不值錢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