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大的雨點節(jié)奏分明的砸在泥坑里。
伴隨延綿雨聲的,是清脆的巴掌聲。
火辣辣的劇痛在臉上蔓延開,唐晚嗖的一下睜開了眼。
田招弟對上那雙散發(fā)著怨氣的眸子,像被人堵住了喉嚨,膽怯的往后退了兩步。
這死丫頭從鬼門關(guān)走了一趟回來,脾氣倒是大了不少。
等反應(yīng)過來自己才是她老娘,田招弟頓時怒上心頭,凌厲的巴掌呼嘯而去:“你這賠錢貨的玩意,吃喝還靠著老娘呢,竟敢給老娘臉子看了,打你怎么了?沒把你打死,老娘還嫌輕了呢?你爹快回來了,還不滾去做飯,想餓死誰?。 ?br/>
說罷隨手從炕上拿起笤帚疙瘩,順手揮來。
將從婆婆那里得來的怨氣一股腦的發(fā)泄到這死丫頭身上,她拍拍身上的黃土去串門了。
“啪”搖搖欲墜的大門被人再度踹開,風(fēng)燭殘年般的在唐晚面前哀鳴。
她低下頭看著滿是粗繭的雙手,瘦弱的身板,許久才罵出一聲“娘的!”
她被大貨車撞飛的時候,真的以為自己沒活頭了,可是,誰知再睜開眼的時候,就是到了這鳥都不拉屎的地方貧瘠農(nóng)村!
這一撞,就將她撞回到了四十年前的北方小山溝里!
躲閃田招弟毒打的時候,觸動了脖子上的傷口,一個星期了,傷口依舊火辣辣的疼。
談婚論嫁的知青渣男定親前拋棄了她,在這閉塞的小鄉(xiāng)村里成了唯一的談資,外人的恥笑,家人的謾罵壓倒了小姑娘身上最后一根稻草。
一年的掙扎發(fā)酵,隱藏在骨子里的崩潰徹底爆發(fā),輕飄飄一根繩子吊死在了房梁。
再然后她這個倒霉鬼就占了人家的身子。
重生的地方是典型的北方農(nóng)村,黃泥壘好的屋,雨稍微大點就能將房子沖垮,屋內(nèi)常年是黑黢黢的,地面是泥土夯實的,下雨就散發(fā)著難以言喻的酸腐味道。
房一頭盤著土坯炕,半人高,炕邊是鍋臺,面積占了房間的三分之一,炕洞填著土,最上面是土坯,鋪著蘆葦,冬天蘆葦下墊著稈草。
火炕靠著墻角的是一個上漆的木柜,柜子上疊著的長條形單薄的散發(fā)著異味的被褥。
房間內(nèi)擺著缺了半條腿,后用顏色不稱的木棍支撐的八仙桌,旁邊是幾條長凳,除此之外,別無它物。
“人都死哪去了,不做飯了?懶死你們這群天殺的呦!”抑揚頓挫的哭唱聲襲來。
奶奶李翠霞在那叫喚了。
唐家的人口成分也不復(fù)雜,老大一家分出去住了,老兩口和一對兒女跟著二兒子住在一個院子,每天說不清的雞毛蒜皮。
唐晚收起思緒,狠捶一下土炕,在塵土飛揚中疾步出去。
正逢盛夏,也是地里活多的時候,如果不是沒好利索,此時她應(yīng)該跟著便宜爹唐二牛在地拔草。
田招弟能躺著絕對不站著,家里邋遢不說,飯也是能偷懶不做就不動彈,她娘不動,也別指望那個金貴的小姑姑來干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