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堂靠北的地方,擺放著一架白鶴展翅屏風(fēng),紫檀裝框上鑲滿翡翠瑪瑙,大概能賣很多錢……
薛牧坐在矮床上,無所事事地打量四周,思考這些名貴家具到底能賣多少錢,可以資助多少平康坊小娘子。
“二郎,不要分神?!?br/> 管家見他倚靠在軟墊上,一副神游天外的模樣,心中有些無奈,如今薛牧的兄長不在長安城,府中一切事務(wù)均由自己負責。
可是,一旦遇到大事,總得跟主家商量一下,才能做出決斷,而薛牧又懶得管事,真讓人勞心費神。
事實上,薛牧本來就不愿意過問這些瑣事,但架不住管家執(zhí)拗,總是主動告知,而且每次都要來正堂,把氣氛弄得極其莊重嚴肅。
此時此刻,連行事粗獷的馮義都收斂神情、正襟危坐,薛牧也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拱手說道:“叔,您繼續(xù)說,我聽著呢,剛剛談到了虢州張氏……”
說到一半,他突然頓住了,因為管家說的話薛牧根本沒聽全,天曉得虢州是什么地方,翻遍記憶都沒有任何印象。
見狀,管家長嘆一口氣,又一次重復(fù)道:“老爺在世時,曾為明誠定下一樁親事,如今,納彩、問名、納吉、納征、請期都已經(jīng)辦好,只等他從洛陽歸來,就可以去迎親了?!?br/> 薛牧愣在原地。
沉默中,思考起前因后果,而馮義見他滿臉茫然,補充道:“薛長史要娶虢州張氏的嫡女,再過一段時間,你要為兄嫂奉茶了。”
就這?
又不是自己娶老婆,至于搞得如此嚴肅嗎?非得來正堂敘話。
薛牧在心中暗自吐槽。
而管家與馮義相視一眼,兩人對自家小郎君的性格有了新認知——憊懶、根本不管事!
或者說,對大部分事情都漠不關(guān)心,表現(xiàn)得像個局外人一樣。
“雖說虢州張氏的嫡女尚未過門,但兩家之間早已有了來往。”
這次,管家留了個心眼,沒有將要辦的正事直接說出來,而是先點明關(guān)鍵,引起薛牧的重視。
“嗯,是張氏出什么事了嗎?”
見他神色肅然,多次提及虢州張氏,薛牧心中隱隱有了猜測,可自己尚未及冠,也不清楚官場規(guī)則,根本幫不了什么忙啊。
剛說到這里,一個侍女緩步而來,走到薛牧身側(cè),低眉說道:“郎君,這水已經(jīng)晾了有一段時間了,應(yīng)該不會燙口。”
“謝謝?!?br/> 此刻,用來議事的正堂終于安靜下來,三人耐心等待著。
幽香傳來,眼前這個侍女,薛牧也是第一次見,但很快就被她清麗的外貌所吸引。
短襦上裝、淺色長裙,外罩一件半臂衫,很常見的唐式搭配,穿在她身上顯得輕柔素雅。
“郎君,要加酥酪嗎?”
只見一張未施粉黛的俏臉,看起來還帶著些許稚氣,可能年紀也不大,十四五歲的模樣。
不等薛牧作出回答,她仰頭微笑起來,朱唇輕啟:“我聽人說郎君正在靜養(yǎng),不適宜吃得太過油膩……可要是不加酥酪,這煎茶就不香了?!?br/> 馮義一邊摩挲刀柄,一邊笑呵呵的打量兩人,然后看向管家,似乎在揶揄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