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日，張質(zhì)上山，要把這個好消息告訴二哥。
　　可惜，二哥留下了一封信，已然云游四海，屋里空蕩蕩的。
　　張質(zhì)身上發(fā)生的事，祝正微自然是知道的。
　　雖然初時詫異，但很快就明白了其中的原理。
　　自己同一代的大學同學，死亡后靈魂溢散，成為了云服務器，自然有高度能量“氣”在潰散中可以被感知到。
　　“二哥云游了，以后會歸來?！?br/>　　張質(zhì)看著天空，心中越發(fā)敬畏與大恐怖。
　　只有某些人死了，才會有氣溢散。
　　而這些人的特征，幾乎都是和二哥同期出生的嬰兒。
　　他想起了“天上地下，唯吾獨尊”般的神話降生景象，心中亦有猜測。
　　應當是沾染了“神明”降生于世的靈氣，那一代同期的嬰兒才有那種獨特體質(zhì)，極為特殊，有氣沾染，死后溢散。
　　這是讓人感應氣的入門契機。
　　但是，如果有心懷不軌之輩，刻意殺人奪氣，只怕會引起滔天大禍！
　　“兄長，到底是何方神圣？和他生在同一時期的嬰兒都能如此？”
　　張質(zhì)情不自禁道：“食氣法，乃食天地氣，吸風飲露，奪自然造化而延壽...而食活人氣，乃是魑魅魍魎，山中妖魔之為，奪他人歲壽以延壽。”
　　張質(zhì)察覺的，祝正微也察覺到了。
　　但他相信三弟，靠得住，不會以此作惡，到處殺那些礦工。
　　而就算是出了大問題，真的開始了殺人食氣，夢中的他們死了，也會繼續(xù)為自己挖礦，提供算力，無關緊要！
　　五十四歲。
　　張質(zhì)的確并非墨守成規(guī)之輩。
　　他這幾年來，苦苦等候那五十人故去，一一參加他們的祭典，把他們散溢的氣吸收，最終開啟了食氣法的大門，能感受到天地之氣。
　　甚至于，他現(xiàn)在的氣，比祝正微還要磅礴數(shù)十倍之多。
　　因為他足足吸收了五十多人的氣，瞬間成為幣圈大佬。
　　當然，他并非自私之輩，這些年下來考驗心性后，試探性的教導幾個得意門生，可惜他們雖然聰明機敏，卻沒有這方面的天賦。
　　“老師，修了仙人法?！?br/>　　張質(zhì)的弟子也知道，這十年里老師再沒有衰老，甚至變得年輕了，開始保持著四十歲的面容，許是進入了那一扇神秘之門中。
　　老師每一年都上山拜訪兄長，他們見在眼中。
　　甚至他們暗中羨慕不已，忍不住也私自去山中拜會，卻發(fā)現(xiàn)那奇人早已經(jīng)云游。
　　...
　　...
　　圖書館里。
　　各種英文書籍在這里整齊擺放。
　　此時，一名四十多歲的儒雅中年人身穿中山裝，手捧著一本書，在陽光下閱讀，
　　“公元1793年，康斯布首次公布血友病的相關描述?！?br/>　　“公元1823年，斯考雷恩首次發(fā)現(xiàn)血友病的真正病因，并命名為，遺傳性凝血障礙?！?br/>　　“公元1939年，美國醫(yī)生凱斯布林霍斯發(fā)現(xiàn)大部分血友病，可以用血漿的某種凝血因子補充，即是現(xiàn)在的第八因子。”
　　張質(zhì)在不斷閱讀。
　　血友病，迷信的父母以為是詛咒。
　　可實際上是一種遺傳病。
　　這些年來，張質(zhì)不斷研究這個疾病，并且打發(fā)了那些得意門生，這些事還是自己一個人研究比較妥當。
　　他同時開始研究食氣法的原理，研究自己的身體。
　　他從二哥小時候的衣服中，發(fā)現(xiàn)二哥的血漬，進行研究后，有種神秘力量在其中流轉，源源不斷。
　　而除了二哥外，那些死后會溢散“氣”的獨特人類群體，也有這種神秘力量，只不過比大哥身上的微弱太多太多了。
　　他們身上，都有“氣”。
　　“氣，本質(zhì)不是呼吸，是一種靈魂因子，靈魂能量?！?br/>　　不過，閱讀著這些年收集來的一切書籍，張質(zhì)終于感到了些困惑，發(fā)現(xiàn)這個矛盾的世界。
　　之前文明程度發(fā)展得那么快，各種科學家不斷，但從1999年開始，二哥降生的那一刻，世界文明就開始出現(xiàn)了某種停滯不前。
　　為什么？
　　為什么會這樣？？
　　他第一次對于這個世界的存在，產(chǎn)生了疑惑。
　　自己這些年來已然發(fā)現(xiàn)了異常，傾盡全力，建造學院，教育他人，也不能抵擋文明的倒退洪流。
　　他清楚的感覺到：
　　世界，在恢復成農(nóng)耕時代。
　　六十歲。
　　張質(zhì)看出隨著年紀的增長，當年的得意學生們隨著蒼老，漸漸對自己有種羨慕的神色。
　　他很清楚這種眼神，正如當年的自己羨慕的看著二哥。
　　他統(tǒng)統(tǒng)把這些學生外放到其他地方教書，漸漸淡了師徒關系。
　　他同時感覺到了孤獨，也有些理解二哥的孤獨。
　　那是一種其他人與自己格格不入的感覺，有些事，只能自己一個人去探索。
　　八十歲。
　　這二十年里，他一直在研究，走上了當年二哥的路。
　　他幾乎每年都會上山，看看二哥云游回來沒有。
　　大哥的女兒也老死了，剩下了兩個男孩，都帶有病。
　　這一日，張質(zhì)聽到了最器重的學生鄭林壽去世，當年被二哥夸獎的三個人中，那個自己手下最強化學領域的孩子。
　　他是少有幾個不用那種嫉妒渴望眼神的學生，而依舊是一種真誠渴望的眼神看待自己，但自己依舊遠離了他們幾個。
　　張質(zhì)沉默了幾秒，從實驗室抽身，去了學生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