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家里窮,往年過年的時候家里還是盡量按照c縣的風(fēng)俗,把該準(zhǔn)備的都準(zhǔn)備起來,棗花饃一定是要蒸上幾個鍋,蘿卜丸子、藕盒也得炸上一饃筐,餃子必須得準(zhǔn)備出來,年三十和初一那是必吃的?,F(xiàn)在年前就剩今、明兩天了,家里竟然什么都還沒準(zhǔn)備,明天三十,抽空還得去給祖宗上墳,事太多,算起來就覺得時間不夠用的。
吃完早飯,石大勇就著急忙慌的陪著王英回娘家,王英剛開始還挺高興的,可越快到家就越走越慢,后來干脆哭了起來。
石大勇一手拎著東西,一手牽著安安,本來夫妻兩個邊走邊說話,可說著說著石大勇就覺得身邊咋沒動靜了,往旁邊一看沒找到人,他頓住腳步,轉(zhuǎn)身望去,赫然看見王英正在抹眼淚,剛才還好好的,這會子哭什么?
“英子,咋了?咋還哭上了?”石大勇不解,領(lǐng)著安安往回走。
“大勇?!蓖跤⑻ь^,看來已經(jīng)哭了一會子了,眼圈紅紅的,鼻翼處分明還掛著淚珠子:“我娘要是問起來可可怎么沒有回來,我怎么說?”
怕父母操心,可可不見了這件事,王英一直沒有跟娘家父母說起,送石有田走的那幾天,王英的父親過來吊唁,也沒有人說起這件事,所以,到現(xiàn)在王英的父母還不知道外孫女失蹤。
事情太多,石大勇的腦子早就被各種事裝滿,他暫且把孩子丟失的事給忘記了,一會兒到丈人家,丈母娘肯定會問起的,再說一年到頭見不了姥姥、姥爺幾面,王英回娘家不可能不帶著可可。
石大勇也有些為難,他沉吟片刻:“要不?咱實話實說?”
王英搖頭,可憐巴巴的問石大勇:“就說可可在奶奶家,不愿意出門行不?”
“行,看她姥娘信不信?!?br/> “也是,娘要是不信怎么辦?”可可最親姥娘了,說她不愿意跟母親走姥娘家,王英自己都不信。
也沒有別的辦法了,又不能不去,自己的母親,平時自己也想念的緊。
王英把臉上的痕跡擦干凈,又仰臉讓石大勇看了看:“大勇,看不出來我哭過吧。”
石大勇端詳一下:“看大不出來,就是眼圈有點紅,要是她姥娘問起,你就說是外面天冷風(fēng)呲的?!?br/> 王友元寫的一手好字,一到過年,尤其是一過二十五,村里大部分人家都會送來紅紙,請王友元幫忙給寫上幾副對聯(lián),王友元人緣好,平時對別人的要求都是能幫忙的盡量幫忙,別說寫對子這樣的小事了,不看病號的時候,他都是裁好紅紙,一家一家的寫出來。
“娘,爹,我回來了。”娘家的院子就在眼前,王英按耐不住自己的聲音,高聲喊了起來。
王友元正在寫字,秀芝坐在一旁幫他裁紙,剛才還跟王友元說呢:“他爹,你說咱家英子今年過年回來不?”
王友元一鼓作氣寫道:天增歲月人增壽,寫完了自己欣賞片刻,滿意的點點頭,雙手托著放到一邊,準(zhǔn)備寫下一聯(lián):“那誰知道嘞,英子來信說剛添了老三,現(xiàn)在算算孩子還不到一百天,她要是心疼孩子,怕路上孩子受罪,可能就不回來了。”王友元說完,又凝神靜氣寫:壽滿乾坤福滿樓。
“不能吧?英子年年回來,哪能今年就不回,我還沒見過三妮呢。”秀芝說到這里嘆了口氣:“唉,他爹,你說咋又是個閨女,還不知道親家怎么煩呢?!?br/> “煩什么煩?”王友元蹙眉,不滿的嘟囔:“我閨女辛辛苦苦的給他們老石家生兒育女,他們有什么可煩的?閨女怎么的,閨女就不是他們老石家人了?”
“話是這么說,當(dāng)年你不也是不喜閨女光喜兒?!?br/> “誰說我不喜閨女了,我什么時候不疼英子過?”
“那是你小閨女,你當(dāng)然疼了,咱大妮、二妮你心疼過幾回?”
老兩口說著說著就要嗆嗆起來,王友元不是一般的重男輕女,他總覺得閨女養(yǎng)大了是別人家的人,剛開始都不想讓兩個大點的閨女去上學(xué),要不是大兒發(fā)了話,肯定是兩個大字不識幾個的農(nóng)村婦女,還好二妮學(xué)習(xí)成績好,還是鎮(zhèn)里的第一個大學(xué)生,好好的給他爭了光。
“咱閨女回來了!”聽見小閨女的聲音,秀芝也不跟王友元杠了,把手里的紙往旁邊一撂,站起了就往外迎。
王友元對子也不寫了,把毛筆放到硯臺邊上,跟著秀芝的后面往外走。
“姥娘!”安安松開石大勇的手,跟個球似的往姥娘身邊滾。
“娘!”王英抱著想想,步子也加快了幾分。
這孩子,跑恁快也不怕磕著了:“哎呦,我的乖乖來,你跑慢點。”秀芝趕緊把小胖球抱在懷里。
“爹,娘?!笔笥铝嘀鴸|西笑吟吟的打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