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哧、呼哧的喘息聲中。
不知何時,幾個原本在校場上狂奔的身影,開始放緩下來。
他們讓自己的身體,順勢倒在斜面的山坡上。
夕陽的余暉跨過了云海的距離,溫暖而又殘忍的灑在他們都還稚嫩的臉上。
“你們見過尊月樓的花魁嗎?”
“上弦節(jié)的時候,我曾經(jīng)見過。那身段,那長相,那皮膚,跟個白皮葫蘆似的。我就想···什么時候能睡他娘的一覺,這輩子就不虧了?!睂O財揪起一根狗尾巴草,叼在嘴里,然后神情向往的說道。
三個話題,可以迅速拉近男人與男人之間的距離,并且讓氣氛熱烈起來。
第一是女人,第二是女人,第三還他娘的是女人。
“孫哥是有見識的,我的心不大,俺娘說:穿不盡的綾羅緞,看不盡的美貌妻,踏踏實實的找個知道疼人的媳婦,比什么都重要。俺娘已經(jīng)看定了村東面王家的二妞,說她壯實腚大,干活賣力氣,人也大方,一定是個好媳婦。只不過他爹非要俺當兵,軍里發(fā)的兩畝軍戶田當禮錢。俺就想著,等立了功,當了伍長,多了三畝軍戶田,再去娶王二妞?!毙焱梁┬χf道,眼中希冀的光芒,幾乎要蓋過了那燃燒在天邊的紅霞。
“要我說,你們都沒出息。我是一定要做大事的人,好好鍛煉,好好立功。做伍長、做什長,將來蟻林軍中,必有一部,由我來命名。我要做大將軍的左右手,成為他最信任的部將。等到那個時候,什么花魁娘子,還不是我揮揮手的事情?你們就說···上陽城里,有多少家的姑娘,愛慕我們大將軍?”
“我要求不高,能有大將軍一半···不···一半的一半的一半受歡迎,我就心滿意足了?!眳前l(fā)坐起身來,揮動著拳頭,對著天空激動的大喊道。
“你們說的都太遠了,等放假了,我?guī)銈內(nèi)セ蚁镒尤ラ_開眼,長長見識。一群毛蛋,長得好看沒屁用,上了床、燈一吹,是冷是熱,快不快活,就全都清楚了?!蓖跗咭荒橀啔v豐富的說道。
唯有作為真正‘老手’的林商,才看得出來,這也是個理論派,怕不是也就從什么地方聽了兩耳朵,在這里賣弄。
附和著他們的說笑,林商卻莫名的傷感和難受。
“林三,你有相好的姑娘嗎?”
“若是沒有,我倒是有個好介紹。花家巷子第六家鋪面,靠左街門口有兩棵大柳樹,那家的阿蓮長的漂亮,身段也好。你去了報我王七的名字,她指定格外關(guān)照你。”王七用手搭在林商的肩頭上,然后笑瞇瞇的說道。
林商身體微微一僵。
隨后笑著回頭說道:“好??!我會去找她,我會告訴她,曾經(jīng)有一個叫王七的蠢貨,偷偷喜歡過她,就貪圖她漂亮身材好,就想和她睡一覺,不為別的?!?br/> 王七瞬間僵硬了。
他臉上的笑容,全都消退下去。
天光漸暗。
被夕陽點燃的晚霞,最后挽留著一縷空氣里殘留的余溫。
“嗚···!”徐土終于忍不住大哭起來。
他越過了王七,一把抓住林商的手。
“俺娘她···俺娘她該怎么辦??!俺娘該怎么辦??!俺死了,軍田也沒了,誰養(yǎng)活俺娘,誰養(yǎng)活俺娘?。 毙焱恋难蹨I和鼻涕混在臉上,那張還未褪去絨毛的臉上,寫滿了不甘與悲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