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二叔原來一直住在蘇城一個棚戶區(qū),一年多以前,二叔說他干了半輩子倒爺,積攢了點錢,買下這套帶院的宅子,小桃樹也是搬過來之后移栽的,一直光禿禿的不開花,難道小桃樹還真與我連為一體?
想起這一年多來,我但凡一撩小姑娘,二叔就會抽它。
二叔每次抽完小桃樹之后,小姑娘都會以各種奇葩理由同我分手,什么穿套海瀾之家長得土掉渣,情人節(jié)光買計生盒子不買花之類。
這事兒就有點瘆人了,哪天小桃樹死了,我是不是也要掛?
待老頭醒來,非得整明白不可。
我只好對陳諾說,你看花眼了,那是朱砂。
符畫好后,我給了陳諾一張五靈清煞符,并把詳細計劃告訴她。
歸南鳴和白發(fā)蛇臉老頭都是陰陽行當之人,搭起伙很難對付,必須各個擊破。
我交待陳諾,今晚她約歸南鳴出來,看電影、溜馬路,只要不上床,干點啥都行,務必要死死拖住他,我則去陳清墳地破風水局。但凡像尸胎冢這樣的霸道風水,破而起應,只要弄了,白發(fā)蛇臉老頭必然有感應。
如果白發(fā)蛇臉老頭獨自趕過來,我有信心憑拳腳弄了他。但要是歸南鳴也帶一堆保鏢過來砍我,我就插翅難飛了。
陳諾聞言,秀眉緊蹙,噘嘴說跟歸南鳴看電影逛街,惡心死了。
不過她很聽話,匆匆去了。
我來到阮小山鋪子,小阿虎正跟阮小山在下飛行棋,見我進來,小阿虎委屈巴巴地說,干爹,爺爺耍賴悔棋。
阮小山在邊上憨憨直笑,可他一瞧見我臉龐,笑容立馬僵住了:“大侄子,你前堂印粉,鼻頭汲泉,頜下帶花,犯三生三世十里桃花劫!”
犯桃花劫我早知道,陳諾不就是么。
不過阮小山說啥三生三世十里桃花,怕是電視劇看多了!
我擺擺手說我知道,這不準備帶我乖兒子去破劫來著嗎。
阮小山滿臉驚愕地怔在原地:“你知道?不可能啊……昨天你面相還沒有來著。”邊說,他還閉上那只單眼,雙手在不斷地掐算。
我沒放心上,招呼小阿虎快跟我走。
小阿虎指指地上一個袋子,叫我?guī)稀?br/>
出門后,打了個車,我們按照地址,直奔十里鋪墳塋地。
小阿虎很乖,待在我胸前衣兜里不吭聲,直到下了車,他才跳出來,長長呼吸兩口,滿臉嫌棄地問:“干爹,你多少天沒洗澡了?”
我白了他一眼:“這幾天不是破事多么,你一輩子都洗不了澡,我說啥了?”
小阿虎很不屑地回嗆:“我不洗澡,但我會換衣服,爺爺經常做新衣服給我穿?!?br/>
他里面是竹篾,外面是油紙,確實可以換。
說話間,已來到陳清的墳地。
陰陽師規(guī)矩,白天圓墳,晚上破墳。
月頭已經上來了。
我望著墓碑上陳清照片,她與陳諾眉目相似,淡然微笑著,頗具大家閨秀風范。可大晚上的,冷風一吹,說不清的瘆人。
陳清尸體已經被白發(fā)蛇臉老頭拴到了四合院,我們只需把尸胎冢風水眼找到,翻出里面壓著她生辰八字的符紙,燒了,尸胎冢必破。
找風水眼全靠小阿虎。
小家伙在墳頭轉悠一圈,伸出手指對著月光,比劃了兩下:“嘖嘖……日避月垂,三星聚煞,泗水拱繞,陽斂陰張,屬鳳落淺灘之兆,這是天下難得的鳳眠地。歸家應該沒這本事找到風水眼??!”
“啥地?”
“鳳眠地,就是鳳凰睡覺的地方。極陰鳳眠地,只要埋女人下去,可保尸體千年不腐??上Я?,竟然被拿來做了尸胎冢,簡直暴殄天物?!?br/>
難怪陳清死了快一年,尸體還完好無損,原來是埋在了鳳眠地。
牛了個叉!
不過千年尸體不腐的說法,我壓根不信。
蘇城多雨,氣候潤澤,再怎么鳳眠地,尸體也不可能保存千年。
小阿虎看出我疑惑,解釋道:“干爹你可別不信,我?guī)煾格R真人曾帶我去過馬王堆不腐女尸和樓蘭古尸埋葬之處觀氣實習,兩處都是鳳眠地?!?br/>
這時候,陳諾發(fā)信息過來,說已經約歸南鳴出來了,他逛街還帶著身邊那幾個保鏢,真恨不得立馬殺了他。
歸南鳴這種作惡多端的人,不帶保鏢敢出門嗎?
我趕忙說姑奶奶,小不忍則亂大謀,乘他趕去跟閻王爺打麻將之前,與他探討一下人生。
心里擔心陳諾那邊出啥岔子,趕緊催小家伙找風水眼。
小阿虎白了我一眼:“千年鳳眠地風水眼哪兒那么容易找,羅盤堪位,銀針探水,抓地龍尋地氣……”
“你就說要多久吧?”我忍不住打斷。
小阿虎想了想:“我?guī)煾敢逄?,我要十天?!?br/>
我傻了眼。
十天后黃花菜都涼了。
小阿虎嘿嘿一笑:“干爹你別急呀,咱又不是埋人,不需費勁巴拉地找風水眼,破風水眼幾分鐘就可以。”說完,他叫我把帶來的袋子打開。
打開來看,懵逼了。
里面是幾根雷管和炸藥。
小劑量,但破座墳足夠了。
“你要炸了它?”
小阿虎點點頭:“風水又名封水。得天獨厚地脈、氣脈、水脈環(huán)繞形成封閉小環(huán)境,才能稱之為風水。別說用炸藥了,有時你在地脈上,挖個洞拉泡屎,污了地氣,風水都會被破壞?!?br/>
“這……行嗎?人命關天,你可別瞎搞??!”我仍然不放心。
小阿虎沒理我,跳上墳包,用腳丈量了一下位置,拿桿樹枝,畫了個圈:“這里是地脈,挖五十公分,埋進去炸了?!?br/>
我一咬牙,信他個邪一次!
拿鏟子在里面掏了個洞,將雷管炸藥放進去。四周寒風莎莎作響,若鬼哭狼嚎,如泣如訴,氣氛詭異非常。
正準備點火呢,冷風一吹,墓碑上的照片突然隨風飄蕩,倏地掉落在我們面前,像阻止我動作一般。照片上的陳清,笑容變得陰鳩邪門。而且,她眼睛似乎還沖我們詭異地轉動了一下。
小阿虎臉色陡變,忽地嗷嗚一聲,撒丫子狂奔。
我嚇得手一哆嗦,丟掉東西,跟著他跑。
跑了十幾米,小阿虎一個急剎車停了下來,回頭奇怪地望著我:“干爹,你不點火跑啥?”
“那你跑啥?”我喘勻氣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