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時月光溫柔柔的自天際灑落,穿過峰頂端圍繞的無形禁制,繞過層層疊疊的茂密樹梢,再悄悄落在玉衡峰主殿前的成片青瓦磚上。
門柩旁,有個穿小兜兜的奶團子偷偷跑來,扶住身邊木門,萌噠噠探頭,“師兄師姐,你們在干嘛呀?”
“過來睡覺?!?br/>
神識跟來的傅問伸出手,熟門熟路地勾住某團子系在身后的兜兜帶子,帶領(lǐng)踮腳伸頭的好奇幼崽,晃悠悠地重回床上。
“師尊,幼幼現(xiàn)在還不困誒,可以找?guī)熜謳熃闳ネ鎲??”白幼宜睜著黑琉璃般的亮晶晶杏眼,滿是期待地看向自己的美人師尊。
為什么她的師兄師姐要整齊坐在臺階上望月亮呀。
“不可以哦,師尊喜歡的幼崽這個時候都該睡覺了。”傅問刮刮她的小鼻梁,輕聲拒絕。
“就一下下也不可以嗎?”有只短食指晃到他眼前,軟萌的比出自己想象里的“一點點”。
當(dāng)然不行。
心里想著外面的四個不成器弟子,傅問抱起哼哼撒嬌的幼崽,讓人趴在自己身上,一手輕輕拍著人小屁股,另只手從儲物袋里摸出塊被凍起來的麥芽糖。
小胖手指戳了戳麥芽糖,接著有個包子臉湊過去嘿嘿著吞掉。
不久后,奶團子吸溜著棍棍狀的麥芽糖滿足入睡。
均勻綿長的呼吸聲傳到耳邊,傅問拍拍窩在自己肩上的腦袋瓜,親昵的親了親白幼宜的包子臉,用靈力熄掉長明燈后,陪著自己幺徒一同閉眼小憩。
最近幾日,每當(dāng)他看見自己四個大弟子時,就覺得神識從內(nèi)之外都在翻滾著無邊疲憊。
若不是白幼宜年歲過小,還是個要喝奶的三歲崽崽,他是真的會動把人帶在身邊親自教養(yǎng)的心思。門外被罰到排排坐的四個弟子,他哪個都不是很放心。
王時太教白幼宜閹師尊。
匡疾喂白幼宜竄稀毒藥。
丁仞秋哄白幼宜和稀泥。
裴釀雪……白幼宜若跟著她,能不能活下來都是未知數(shù)。
思緒略過四個弟子,傅問看著在床上滾了又滾的可愛五徒弟,眼尾輕翹。
長生仙門的辭卿仙君哪里是外人口中無堅不摧的銅墻鐵壁,他座下的前四個徒弟各個都能讓他折壽百年。
只不過他的可愛幼幼,一人就能延長他壽元四百年,也不會混不吝的氣他。
“慢點長大吧,讓師尊多寵你兩年?!庇须p手摸了摸團子的肉嘟嘟包子臉。
“哼哼?!睙o意識呢喃的白幼宜感受到什么威脅的預(yù)兆,動了動包子臉,奶聲奶氣喊道:“有摸幼幼臉蛋的,四師兄說,要……要上擋出拳!呦呦!看招!”
肉嘟嘟的小腿嘿呦嘿呦的一頓大力操作,傅問平靜拿開在自己下巴處作亂的幼崽腳丫。
他這輩子最后悔的事,就是率先收了排在白幼宜上面的四個孽徒。
隔著合體期仙君布下的厚厚隔音罩,月夜下,有三男一女排排蹲在玉衡峰主殿前的臺階上。
丁仞秋用靈力指揮著棍子和稀泥,準備提前弄好明天修臺階時候要用的東西。天同峰的幼幼茶鋪已經(jīng)選定好地址,即將進入開工階段,他要去盯著瞧一瞧,免得人偷工減料坑他靈石。
王時太拿著裴釀雪找同門女修那里借來的裁縫書,邊看邊記,時不時拿出一塊布皺眉比劃著。
裴釀雪看著聞梟吟修好大半的兩輪車撐腮發(fā)呆。
那人把能修的地方都給她修了,只是有些部位實在殘缺的厲害,聞梟吟委婉又無情的告訴她,他沒見過兩輪車原來的樣子,不能動手做,想讓她看看能不能搞來圖紙,或者她自己鍛造出契合的零件。
她旁邊坐著的匡疾沉默不言,也看不出臉上是個表情,只手持倆借來的嶄新大砍刀,哐哐剁著肉餡。
“你這是怎么了?”哐哐聲響了許久,裴釀雪把目光從毫無頭緒的兩輪車上收回,歪頭問了人一句。
匡疾是他們四人中最后一個來的,不過就是人來了后一個字都沒講,只在這里手起刀落,殘忍殺害豬腿肉。
按她猜想,應(yīng)該是配置什么藥膳吧,她記得自己剛來玉衡峰時還未辟谷,有時候夜半餓極了,就會喊匡疾給她拿靈獸肉與藥材熬點東西喝。
面板上,他擺放的東西與之前相比也沒差特別多,葷素皆有,還帶著五谷雜糧和白面,一看就是藥膳的配置。
刀柄頓住幾秒,匡疾低聲回她:“帶小師妹時候出了點意外。”
裴釀雪:“……”
行了,不用再多說了,她全明白了。
隔了個身位的王時太好奇問他:“那你做肉餡做什么?”
匡疾抿抿唇:“我喂小師妹喝了西瓜撞奶,然后就……”
給三人解釋一遍,他把已經(jīng)剁碎的肉餡放入儲物戒中提前準備好的碗中,又拿出偷摸撈出的活蝦掐頭去線,一邊做一邊說下去:“師尊說我既然這么喜歡做東西,就讓我做個夠,以后玉衡峰的早膳都交給我做,少于八個菜就送我去天同峰當(dāng)免費陪練八十天?!?br/>
“什么?”離他最遠的丁仞秋呢喃出聲。
“做早膳?!币詾樗麤]聽清,匡疾放緩聲音,字正腔圓地重新重復(fù)一遍。
“什么早膳的事,我不是問這個?!倍∝鹎餆灀]手,顧不上一旁的稀泥盆,大步走到他身邊,半蹲下身子,焦急確認事情:“我說西瓜撞奶,失敗了嗎?”
西瓜撞奶是白幼宜遞配方來時,他第一眼就相中的,目標群體專殺喜歡軟萌萌事物的女修,售價也是暫定幾款中最貴的。
這個若是失敗了,他也不想活了,他要和自己的萌萌小師妹同歸于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