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日,夏侯亭總會在腰間佩一柄彎刀。
那柄彎刀傳了數(shù)代,代代沙場舐血,便是當真有什么鬼魅,聞到那煞氣恐怕也要退避三舍。
這一次奉旨護送寶冊,皇帝不喜那“不祥之物”,便把它留在了卞京。
夏侯亭摸了個空,暗暗嘆了口氣。
沈映泉不知想到了什么,臉色突然一白,仿佛凝結(jié)了寒霜,身形一閃倒掠回樹洞中。片刻,臉色更加難看地鉆出來。
“結(jié)、丹、修、士。”他緊緊咬著牙根,卻還是發(fā)出了輕輕的碰撞聲。
夏侯亭略不解:“皇帝的確是結(jié)丹修士。”
沈映泉痙攣一般搖著頭:“不,骸骨,是,結(jié)丹修士。”
夏侯亭只覺頭皮一炸,絲絲電流順著脊柱上下游走。便在此時,黃舒也順著樹洞爬了下來,夏侯亭懵懵懂懂,將他扶出樹洞的同時,俯身察看了方才與沈映泉有過糾纏的骸骨,見那骨面上果然泛著金色。
筑基骨銀,結(jié)丹骨金。
夏侯亭與沈映泉二人驚恐地對視一眼。若這地下的八位都是結(jié)丹修士……怎么可能?!
當今大慶國,結(jié)丹修士只皇帝趙成運一人!他再是手段通天,也絕不可能生擒八位結(jié)丹修士來筑這邪陣?。?!
誰也沒有注意縮在墻角的蘭不遠。她雙目微闔,輕輕靠在墻壁上,好似睡著了。黃舒兩只小手交握在胸前,小鹿一般的眼睛東張西望,然后蹭向蘭不遠,身體若有若無擋在了她身前,像是在保護她。
夏侯亭暗暗一嘆,和沈映泉二人交換了眼神,小心翼翼地提著氣挪了挪方位,走到附近另一處樹干面前。
二人對視一眼,相互打了打氣,然后沈映泉舉劍剖開了樹皮。
還是結(jié)丹修士之骨!
看來不用再探其他六處了。
二人小心地挪回原處,生怕驚擾到那一團詭異黑光。
沈映泉斟酌道:“這恐怕不是八相聚運陣。我觀這聚來的,并非龍氣,而是陰氣?!?br/> “陰……氣?”夏侯亭微微瞇了眼,“的確。若說八相聚運陣,聚的是風水寶氣,那此時聚于此地的,似乎恰好相反。且這氣既已顯形,若是八相聚運陣,應當有四方神獸守護的。”
突然,沈映泉臉色微變:“那是什么?!”
夏侯亭循著他的目光一望,見黑色光球附近的地面上,散落著四個小人。
紙裁的小人,幼童模樣,二男二女。頭極大,身體極小,分別穿著紅、黃、藍、綠四色艷麗的衣裳,眉目勾得彎彎帶笑,唇紅齒白,喜慶至極。
若是出現(xiàn)在街頭小販手中,怕是叫人忍不住買上一對帶回家沾一沾這喜氣。
但此時此地,更叫這原本就詭異恐怖的場景更加駭人三分!
方才沒有留意到時也就罷了,一旦見到,就再也無法忽視它們的存在,哪怕將頭轉(zhuǎn)向另一邊故意不去看,卻總覺得那四個小人彎成縫隙的笑眼,正正盯住自己的腦殼,叫人渾身發(fā)冷,陣陣寒氣從足底往上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