贏了。
　　
　　第一戰(zhàn)，大家見識到了武者的絢麗，打起來好看，覺得武師的確不弱。
　　
　　到了第二戰(zhàn)……沒人有心思夸贊什么。
　　
　　只有殘酷！
　　
　　這一刻，他們才明白，什么是江湖，什么是武林！
　　
　　二十多年前的銀月武林，就是如此。
　　
　　每天都有人死，每天都有人在復(fù)仇或者被復(fù)仇的路上被人殺死。
　　
　　爭什么？
　　
　　爭一個名，爭一個利，或者說……武師的本質(zhì)，就是為了殺戮而存在。
　　
　　武師誕生的那一刻，其實就是為了殺戮而存在的。
　　
　　超越凡人的力量，探索身體的極限。
　　
　　打出自己的名頭，超越前人。
　　
　　這一切，便是武師的道。
　　
　　“為什么……非要打死一人？”
　　
　　這是一些超能心中的想法，盡管超能已經(jīng)很殘酷了，可超能往往是為了利益，為了寶物，而眼前斗爭的武師們，只是為了數(shù)十年前的仇怨，甚至蔓延到了下一代。
　　
　　而最后一刻，才有人震驚。
　　
　　有人看向李皓，滿臉的不敢置信。
　　
　　就連郝連川，都有些不敢相信。
　　
　　這是李皓？
　　
　　那個接觸武道幾年的小家伙？
　　
　　他居然在比武中，格殺了一位破百圓滿的武師，甚至對方隱約已經(jīng)觸碰到了斗千的層次。
　　
　　他在想，若是剛剛上陣的，是一位超能呢？
　　
　　日耀初期的超能，是殺了李皓，還是被李皓所殺？
　　
　　武師的強(qiáng)大，在感悟勢的一刻，會徹底呈現(xiàn)出來。
　　
　　精神層次的壓迫！
　　
　　武師真要跨入斗千，同階的超能根本不可能是對手，單純一個大勢壓制，九成的超能都會被削弱。
　　
　　除非能力特殊，否則，都是強(qiáng)攻系的超能，幾乎都不是同階武師對手。
　　
　　一戰(zhàn)揚名！
　　
　　此戰(zhàn)之后，五禽傳人李皓的名聲，恐怕會響徹銀月。
　　
　　銀月武林，很多年沒有這樣的年輕強(qiáng)者冒頭了。
　　
　　前方。
　　
　　劉隆幾人迅速上前，攙扶起了李皓，看著他渾身是血，劉隆微微皺眉，沒說什么，扶著他就往外圍走。
　　
　　這里的氣氛……太壓抑了！
　　
　　壓抑的他這位斗千，都想遠(yuǎn)離。
　　
　　而此刻，四面八方，所有人也感受到了一股壓抑感。
　　
　　孫一飛如同即將噴射的火山。
　　
　　這時候的他，將孫墨弦的尸體交給了孫紅袖，嘴唇微微顫動。
　　
　　“走！”
　　
　　帶著你們大師兄的尸體，回去！
　　
　　回中部！
　　
　　當(dāng)李皓打死了孫墨弦的那一刻，孫一飛知道，今日……自己可能走不了了。
　　
　　袁碩的弟子，數(shù)年內(nèi)進(jìn)步如此之大，那袁碩呢？
　　
　　此刻，他可以選擇避戰(zhàn)。
　　
　　可是……可能嗎？
　　
　　他是齊眉棍王！
　　
　　他的弟子，在為他復(fù)仇的道路上，已經(jīng)付出了生命，他孫一飛能走嗎？
　　
　　能不戰(zhàn)嗎？
　　
　　不，不可以！
　　
　　“師父！”
　　
　　兩位活下來的弟子，帶著哭腔，抱著孫墨弦的尸體，淚水止不住的流。
　　
　　他們還是太年輕。
　　
　　若是孫墨弦還活著，他可能明白師父的心，他也可以理解。
　　
　　而孫紅袖兩人，太年輕，沒經(jīng)歷過太多，他們不能理解。
　　
　　孫一飛看著孫紅袖，拍了拍她的肩膀，眼神一直盯著她看。
　　
　　孫墨弦死了，而今，齊眉棍的傳承，都在你身上了。
　　
　　他還有其他弟子，可這次帶來的，自然是最有天賦，最聰明，最值得培養(yǎng)的幾位，哪怕那位斬十境的，也是值得培養(yǎng)的。
　　
　　他不希望，這些人都死在了這，斷了他齊眉棍的傳承。
　　
　　孫紅袖和那年輕男子，兩人落淚，又很快擦干了淚水，孫紅袖跪地，磕頭。
　　
　　片刻后，孫紅袖背著尸體便要離開……
　　
　　遠(yuǎn)處，袁碩忽然輕聲道：“孫一飛，孫墨弦不如就葬在銀月吧！若是他無家人了，就留在銀月吧！銀月武林，才是武師的歸宿……戰(zhàn)死在此，不如就葬于此！”
　　
　　銀月武林！
　　
　　孫一飛看向他，半晌，露出了笑容，一根長棍，沖天而起，一瞬間，大地之上，被一棍打出了一個巨大的坑洞。
　　
　　“他沒家人，我就是他的家人！”
　　
　　孫一飛笑了：“也好……袁碩，這一次，你說的有幾分道理，若是你死了，我便用你的人頭，祭奠我徒兒！”
　　
　　袁碩平靜道：“若是你死了……我會讓你們合葬！”
　　
　　“也好！”
　　
　　孫一飛露出了笑容。
　　
　　他一步上前，接過了孫墨弦的尸體，在孫紅袖兩人不舍的眼神下，抱著孫墨弦的尸體，將其葬于大坑之中。
　　
　　回中部……無家人，無師父，太寂寞了。
　　
　　不如就留在這吧！
　　
　　這里，是師父的家鄉(xiāng)，也是故鄉(xiāng)。
　　
　　孫墨弦也好，孫紅袖也好，都是戰(zhàn)亂中的孤兒，所以他們姓孫。
　　
　　長棍通天！
　　
　　一瞬間，無數(shù)砂石翻滾，眨眼間，深坑被砂石埋藏，留下了一個墳包。
　　
　　孫一飛收回了長棍。
　　
　　他再次看向?qū)O紅袖，孫紅袖兩人見師父看來，遲疑片刻，孫紅袖轉(zhuǎn)頭就走，拉著自己的小師弟，奔馳而去，離開了這片傷心地。
　　
　　這就是武師！
　　
　　留下傳承，等待復(fù)仇，孫一飛不曾說過不要復(fù)仇的事，不存在。
　　
　　齊眉棍的傳承還在，那就會繼續(xù)復(fù)仇！
　　
　　直到有朝一日，齊眉棍徹底消失在武林之中。
　　
　　否則，齊眉棍一定會來銀月，再戰(zhàn)五禽門人！
　　
　　而這，袁碩知道，李皓知道，武師們都知道。
　　
　　卻是沒人阻攔！
　　
　　武師，往往都是這樣，一群兇狠而又殘暴的家伙，卻又有些看起來虛偽的善良，比武之戰(zhàn)，很少很少會出現(xiàn)滅門之事，明知道斬草除根的好處，卻是極少有人會真的去做。
　　
　　他們知道，有人會來復(fù)仇，所以會等待他們來復(fù)仇，甚至在他們武道大成之前，都不會特意找上門去。
　　
　　他們年老了，收下一個個弟子，收下關(guān)門弟子來守門，等待仇人上門來報復(fù)，都不會在還有一戰(zhàn)之力的時候，前往仇人所在，將仇人殺死。
　　
　　這一切，便是因為規(guī)矩！
　　
　　沒人制定這樣的規(guī)矩，只是一代代傳承下來的規(guī)矩。
　　
　　袁碩打死了那么多人，可打死的，大多都是交手的人，至于他們的門人弟子，袁碩很少會出手，除非他們主動攻擊。
　　
　　所以，袁碩的仇人其實很多。
　　
　　殺不完的仇敵！
　　
　　直到有朝一日，這些人，覺得自己再也不可能復(fù)仇了，或者自然消失在武林傳承之中，這些仇怨，才會煙消云散。
　　
　　……
　　
　　孫紅袖他們走了。
　　
　　沒人阻攔。
　　
　　甚至沒人敢動彈。
　　
　　這一刻，孫一飛那兇狠的眼光，掃視四周，格外的兇殘。
　　
　　他盯著所有人，唯獨沒看袁碩。
　　
　　他在等，等徒弟走遠(yuǎn)一些，甚至是離開銀月。
　　
　　他知道，袁碩會等下去。
　　
　　遠(yuǎn)處，凡是被他盯上的人，日耀也好，三陽也好，都有些發(fā)自心底的寒意，那眼神……暴虐、瘋狂、殺戮。
　　
　　這樣的時間，一直持續(xù)了半個小時。
　　
　　而在場所有人，都在煎熬中，陪他一起等待了半個小時。
　　
　　這一刻，三大組織也好，巡夜人也好，都很默契，沒人想在此刻惹怒瘋狂的孫一飛，一位三陽后期的頂級強(qiáng)者。
　　
　　至于他那兩個弟子，不管有仇沒仇，實力在那，也沒人太過在意。
　　
　　半小時后，孫一飛陡然騰空躍起，一瞬間，騰空上百米，眨眼間，落在了一處斷裂的天橋之上。
　　
　　這就是當(dāng)年他戰(zhàn)敗的那座橋梁！
　　
　　下方，袁碩蹬地而起，如同火箭，飆射而出，一眨眼，沖入上空，如飛鳥落地，輕松落在另外一邊。
　　
　　江湖事，江湖了。
　　
　　下方，眾人微微變色。
　　
　　輕輕松松，騰空百米，一般的日耀也能做到，可兩人舉重若輕，用的都是武師的手段，這就非同凡響了。
　　
　　……
　　
　　此刻的李皓，很虛弱。
　　
　　他抬頭看天。
　　
　　片刻后，忽然皺眉，他看向側(cè)方有些遮擋視線的一座飛船，光明島的人。
　　
　　這些家伙，飛船就在天橋邊不遠(yuǎn)的地方。
　　
　　并不在天橋旁邊，大概相距百多米的樣子，懸浮在空，上面有不少人。
　　
　　袁碩兩人隔空相對，武師之戰(zhàn)，一般都局限于一小片地方，這兩人就算真的擴(kuò)大范圍，最大的可能也是落地而戰(zhàn)，所以光明島并未遷移地方，依舊佇立那邊。
　　
　　那里，也是觀戰(zhàn)最好的地方，視野最好，可以看的最清楚。
　　
　　李皓皺眉，身旁，劉隆也抬頭看了一眼，眼中露出一抹冷色。
　　
　　這是在找死！
　　
　　武師交戰(zhàn)，范圍是不大，哪怕超能，其實范圍也會局限在一片地方，不會無限擴(kuò)張，何況對方還在半空中，擴(kuò)張也難擴(kuò)展到那邊，除非兩人凌空作戰(zhàn)。
　　
　　可武師也好，超能也好，只要不是飛天系的，幾乎不會凌空交戰(zhàn)。
　　
　　大地，才是他們的歸宿。
　　
　　然而，袁碩和孫一飛是一般人嗎？
　　
　　半晌，李皓輕聲道：“不用管，總有些人，覺得自己很特殊，很與眾不同，這光明道，好像是一位天眷神師組建的，是嗎？”
　　
　　一旁，王明點頭。
　　
　　光明島和劍門不一樣，劍門是洪一堂組建的，光明道卻是一位天賦很好的天眷神師組建的，那人早早跨入日耀，沒多久又順利跨入三陽，成為銀月少數(shù)幾個有三陽坐鎮(zhèn)的大勢力。
　　
　　對于武師，剛剛李皓他們一戰(zhàn)，的確精彩。
　　
　　可那也只是堪比日耀初期的層次，距離三陽太遙遠(yuǎn)。
　　
　　有些人，就是頭鐵。
　　
　　何況，那光明島主，自認(rèn)實力不凡，此刻忽然挪移飛船，豈不是顯得低人一等？
　　
　　李皓深知，這點范圍……太小了。
　　
　　武師的勢，他們根本不懂！
　　
　　老師的勢，一旦全出，跨越百米算什么？
　　
　　也許那三陽沒事，可三陽之下，哪怕日耀，也會被強(qiáng)大的勢沖擊，或死或傷。
　　
　　這，純粹是自找的。
　　
　　他不再看那邊，而是看向空中的老師和孫一飛，他希望孫一飛會因為孫墨弦的死受到影響，否則，之前和孫墨弦的一戰(zhàn)，就顯得欠缺一些意義。
　　
　　……
　　
　　半空中。
　　
　　斷橋兩側(cè)，橋從中央而斷。
　　
　　一側(cè)一人。
　　
　　孫一飛眼神依舊暴虐，卻是隱約恢復(fù)了一些冷靜，他看向袁碩，許久，開口道：“你害了銀月武林！”
　　
　　袁碩笑了：“算是吧，你學(xué)會用大義壓我了？”
　　
　　算嗎？
　　
　　也許算吧！
　　
　　他沒能跨入斗千，或者說，沒能在20年前跨入斗千，銀月武林的沒落，和他有很大關(guān)系，當(dāng)年他若是能跨入斗千，不會死那么多破百圓滿，而剩下的破百圓滿，可能都會突破斗千。
　　
　　這就是武師，很奇妙的一群人。
　　
　　鎮(zhèn)壓銀月的袁碩不突破，大家好像都卡在了那里。
　　
　　可若是袁碩突破，斗千必然如雨后春筍一般，接連冒出，這不是一個時代的事，而是很多個時代，都是如此，有人決定了武林的上限！
　　
　　當(dāng)這個上限被打破，那很多人會趁風(fēng)而起，接連突破，再去尋找下一個上限。
　　
　　若是上限一直沒能被打破，除非有人打死這個制造上限的家伙……否則，那個時代，就是此人為上限。
　　
　　一種極其奇妙的狀態(tài)。
　　
　　“沒有壓你！”
　　
　　孫一飛很冷靜：“我只是痛恨，遺憾！因為你的上限，讓我們無法領(lǐng)略斗千之美，無法更進(jìn)一步……恨只恨，我們當(dāng)年無法擊敗你，將你拉下神座！”
　　
　　“此乃一恨，二恨我成為超能，無法用武師之力，與你一戰(zhàn)！”
　　
　　“三恨我不如徒，當(dāng)年也許我該奮起一戰(zhàn)，直至戰(zhàn)死，跳崖……此乃我一生之恥！”
　　
　　袁碩看著他，點頭：“這次，你可以戰(zhàn)到最后！”
　　
　　“袁碩，希望你……別讓我失望！”
　　
　　話落，一根長棍齊眉而起，單手持棍，指向袁碩：“來戰(zhàn)！”
　　
　　轟！
　　
　　招還沒出，滔天火焰，焚天滅地。
　　
　　火系超能！
　　
　　火，擅攻。
　　
　　很多攻殺性超能者，都是火系，火系，也代表著火爆。
　　
　　火焰一起，下方郝連川都是微微變色。
　　
　　他也是火系超能，也是三陽。
　　
　　然而，當(dāng)孫一飛火焰一起，他忽然覺得，自己的火能和對方一比……差距很大，同為三陽，居然有這樣的差距，讓他有些不可理解。
　　
　　當(dāng)然，若是他配合火鳳槍，差不多也能發(fā)揮出這樣的強(qiáng)大。
　　
　　可孫一飛的齊眉棍，雖然也是頂級材料打造，可遠(yuǎn)遠(yuǎn)達(dá)不到火鳳槍的程度。
　　
　　對面，袁碩瞇了瞇眼睛。
　　
　　那滔天的火焰，匯聚于長棍之上，讓長棍如同火龍一般，強(qiáng)悍無比。
　　
　　顯然，孫一飛的態(tài)度很明確。
　　
　　他要用武師手段，擊敗擊殺袁碩。
　　
　　火焰超能，他也只是當(dāng)成內(nèi)勁來用罷了。
　　
　　就在此刻，袁碩也變了，那火焰的溫度太高，人體根本承受不住，而這時候的袁碩，好像化身一頭火猿，猿猴一般，映射在所有人心中。
　　
　　一來，就是心火猿附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