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李太后和馮保都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他看,朱翊镠忽然覺得這個時候是不是裝死更安全一些?
原來那顆靈魂太混蛋,忽然表現(xiàn)那么優(yōu)秀,會不會一說完李太后就讓那個庸醫(yī)來給他扎針??!
意識到這個嚴(yán)重的問題,朱翊镠看李太后的眼神有幾分閃躲,說話的聲音自然有所降低。
在腦袋兒上扎針……操,想想就特么感到恐怖。
“娘,還有一處孩兒覺得不妥,不能像伴伴說的那樣,堵住所有給張先生看病的郎中的嘴?!?br/> “潞王爺,此話怎講?”馮保連忙問道。
聽出來了,他有點(diǎn)不服氣。
朱翊镠剛才第一處不妥說出來時,馮保還覺得有些道理。
那四句諺語在京師的確流行甚廣,太醫(yī)院那幫郎中水平著實(shí)不敢恭維。
可第二處不妥,馮保深不以為然,張居正的病情絕不能讓人散播出去,否則朝廷會亂套。
至少會覺得缺乏主心骨。
而一旦缺乏主心骨,必定導(dǎo)致人心惶惶,不利于朝局的穩(wěn)定。
“伴伴,你能堵住我的嘴嗎?”
“……”馮保一愣,訕訕地道,“那自然不行?!?br/> 心想潞王爺?shù)淖臁@世上只有一人可以堵住,那就是李太后。
可即便如此,李太后也只能堵住一時,一旦脫離潞王爺?shù)囊暰€,潞王爺還不是像跳蚤一樣蹦噠?
“既然伴伴堵不住我的嘴,又如何能堵住眾人悠悠之口呢?”
“潞王爺,那自然不一樣?!?br/> “有甚不一樣?”
“那些人豈能與潞王爺相比?”
“他們也是人啊,一顆腦袋,一雙眼睛,兩個鼻孔,兩只耳朵,一張嘴,兩只手,兩條腿,伴伴你就說吧,有哪兒不一樣?”
“……”馮保又被噎了一下,“潞王爺,你這不是強(qiáng)詞奪理嗎?潞王爺?shù)纳矸荻嘧鹳F!”
“可散布消息與身份尊貴與否有何關(guān)系?恰恰相反,越是身份低微的人,他們越喜歡搬弄是非。伴伴你看,娘什么時候搬弄過是非?”
“……”馮保三度被噎,竟擺出李太后?靠!今兒個潞王咋滴了?是要上天嗎?還是哪兒得罪他了?真沒有??!誰沒事兒吃飽撐著得罪他這個胡攪蠻纏極不好惹的家伙!
朱翊镠接著道:“所以,與其堵,不如疏。越是堵,讓人越是懷疑。張先生得的本就不是什么重病,伴伴你一堵,搞得像是要命似的,豈不加重外人的猜忌之心?”
馮保幾次被嗆,心里頭自然有些不爽。
可李太后就坐在旁邊,他還沒有自大到認(rèn)為自己在李太后心目中的分量比潞王還要高。
所以,不爽也得忍著,況且跟潞王爺這種人較什么真?皇宮里頭誰不知道他的性子?
與潞王爺較真兒……就好比是與臭棋簍子下棋,越下越臭??!
馮保問:“潞王爺,你莫非知道張先生得的什么???”
這個還真問對人了!朱翊镠心想,張居正得的不就是痔瘡嗎?有那么嚇唬人嗎?
奪走張居正命的其實(shí)根本不是痔瘡這病,而是另一種?。悍e勞成疾。
痔瘡不過加速張居正死亡的步伐。與其說他病入膏肓而死,倒不如說他累入膏肓而死。
張居正真是累死的。
大明江山有一千斤重的擔(dān)子,張居正一人扛了八百斤。
他能不累嗎?
但為了不讓自己表現(xiàn)太過優(yōu)秀,朱翊镠保守地說道:
“伴伴,雖然我不知道張先生得的什么病,但也能猜出個一二,張先生就是太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