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去秋來,夏花冬雪。光陰荏苒,歲月悠悠。
對大多數(shù)人而言,三十年很長很長,幾乎是一個人三分之一的生命了,這其中更不知會有多少世事變遷,人世滄桑。
然而,對修行者來說,數(shù)十年的時間,亦不過彈指一瞬。
三十年足夠改變很多,但是還有更多不會改變的。比如,一雙神仙眷侶眼中的綿綿情意,一雙歡喜冤家言談中的嬉笑怒罵。
自從除掉蛇母后,敖丙便帶著小白和小青,游歷天下,流連山水之間。
他們一起去西湖游過船,聽敖丙給她們講另一段白蛇的故事,聽一曲千年等一回。
他們一起去尋過花果山盤絲洞,聽敖丙講猴子和仙子的故事,聽一曲一生所愛。
他們一起去找過蘭若寺,聽敖丙講起一段凄美的人鬼情未了,聽一曲人生路漫漫。
……
他們一起走過了很多地方,天下四處遍布他們的足跡。他們也留下了許多動人的傳說,公子佳人數(shù)不盡的風(fēng)流。
最后,他們再次回到了曾經(jīng)那個下午,兩人一吻定情的地方,在那里建起他們的樂土。
……
在那片宛若仙神凈土的隱居之所,四面青山環(huán)繞,中央有一面小鏡湖,湖心島上有一間極為雅致的綠竹庭院。
庭院簡樸素雅,四周遍布奇花異草,爭相斗妍,花香縈繞。
旁邊便是一片小竹林,屋外不遠(yuǎn)處便是幾塊田地,種著百蔬香菜,靈藥奇花。
隱隱約約,庭院中傳來一陣樂曲聲。那曲子以琴簫合奏,琴音鏗鏘,簫聲悠遠(yuǎn),然兩相結(jié)合,似輕快明朗,又似哀怨幽思。
琴音簫聲繞梁旋空,有飛蝶在花間輕舞,有鳥兒在邊上梳羽,排排綽綽,似癡似醉。
只見那彈琴之人,一襲白裙鋪地,玉手輕彈,而那吹蕭之人,一身黃袍相襯,二人吹奏間偶有目光交集,流露出萬般柔情,百轉(zhuǎn)千回,甜如蜜,黏如絲。
琴是瑤琴,簫是橫簫。
只因女子不喜吹簫,所以男子便自制橫簫以伴之。
一曲終了,有一青衣女子從簾后而來,端著美酒瓊漿,巧笑嫣然說道:“官人和姐姐的琴技簫藝更勝往昔了,當(dāng)真可喜可賀!”
說著,順手放下盤子,在二人身前的桌子上各放一杯,而后也安坐在她們身邊。
兩人相視一笑,自有一股默契相隨,這份默契便是一旁的青衣女子也羨慕不已。
適才,他們琴簫相合之景,鸞鳳和鳴之象,端是羨煞旁人。
那情景,若是被外人看到,定然會道一聲:在天愿做比翼鳥,在地但為連理枝,于水甘化并蒂蓮,不羨鴛鴦不羨仙。
所以,在一曲終了時,她才連忙插身過來,畢竟她也是官人的娘子,和姐姐同嫁一夫,雖然為姐姐和官人的默契吃味,卻也不愿見姐姐和丈夫比翼雙飛。不管他們飛到哪兒,都要帶上她才是。
白裙女子和黃裳男子再度相視一笑。
他們自然清楚青衣女子的心思,而且成婚多年,一直如此,所以早已見怪不怪,因為他們?nèi)吮揪褪沁@世上最最親近的,早已誰也離不開誰了。
隨后,他們?nèi)艘黄鸷炔枇奶?,說說下次去人間的打算。比如說,去哪兒玩,買什么東西,如何如何,很是熱切。
三十年的紅塵路,百十年的隱居客,讓他們?nèi)说男逓樵缫呀?jīng)達(dá)到一個近仙的地步。
或許只要一個契機(jī),他們便能凝聚大道金丹,橫度雷劫,舉霞飛升,然而他們誰都沒有這么做。
反而,刻意地壓制修為,不斷積淀,是他們互相舍不得,也是他們心中對對方的留戀。
若是仙界沒有你,縱使成仙又如何?只要有你在,又何處不是仙鄉(xiāng)?
直到某天,敖丙在給小青小白兩女畫眉梳頭之時,突然面色一苦,重重嘆了口氣說道:“該來的總要來,我等著這一天已經(jīng)好久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