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帶著妞兒給婆婆請安,茵茵輕輕在婆婆跟前說:“爹最近一年身體有點不太好,我看他臉色比前年差了,若是回家休養(yǎng),不參與朝廷里的那些是是非非,說不定就能好了呢?!标惡閴圩硇膶W(xué)問,在家讀書寫書,不也是一樣的?和皇上死扛,最后的結(jié)果,只能是很悲慘。
陳老夫人看了茵茵一眼,緊皺的眉頭舒展了一些:“嗯,沒有你爹這么在前面得罪人,你大哥也許還能升官兒,他考評經(jīng)常得優(yōu)等。今年哪怕是良好,也都升定了?!崩咸芸闯鰜?,大兒子比老頭兒有能耐,兩人都是比較老實的人,但大兒子比老頭子能掂來輕重,說話也比較溫婉,做事更細致周密,文采也不輸其父,沒有了老爹惹事生非的得罪人,大兒子怎么說,也不會才六品,上次被他爹牽連時,就已經(jīng)是六品了。
今年戶部的考評,會在這個月內(nèi)出來,陳奎林如果沒有特別差的的評語,應(yīng)該能升一級的,茵茵見婆婆支持自己的觀點,就加了一句:“我爹,再撐一個月就好。”
老夫人馬上明白茵茵的意思,她抬眼看看這個媳婦:“你最近去過國師府拜訪嗎?”
“看過幾次蔣姨娘,她現(xiàn)在是國師府的第一有功之臣,又生了一個兒子,對了,我剛好準(zhǔn)備送點東西看望她們的。”她要想辦法請趙國師幫忙,不要讓何均霖在陳奎林的考評上動了手腳,這樣,陳洪壽告老的日子,就是陳奎林升遷之時。
茵茵知道給蔣云佩說這些沒用,她托衛(wèi)副將把自己的意思轉(zhuǎn)告給趙國師,希望趙國師能保證陳奎林的考評不會被別人動了手腳,能保證公平公道就好。
時間很快過去,陳洪壽遲遲不肯寫致仕的折子,皇上很是不滿。那幾天,陳洪壽和老夫人的臉色都非常難看,陳家上上下下都小心翼翼的,唯恐招惹了老太爺這個火藥桶。
事情是在官員沐休那一天爆發(fā)的,老夫人去了老太爺?shù)臅浚瑒傞_始書房還挺寧靜,后來,陳洪壽大吼了幾聲,茵茵害怕兩人情緒波動太厲害,就讓妞兒帶著小引群進去了,她緊張地躲在不遠處,好一陣子孩子沒出來,她和大夫人這才悄悄松口氣。
陳洪壽一天都沒出來吃飯,老夫人親自將飯菜用食盒提進去,每次都領(lǐng)著妞兒和引群,那晚,陳洪壽的書房,燈亮到很晚。
陳洪壽很倔,一旦決定,行動起來就非常堅決,他在后來的幾天,每天都上折子給皇上,請求致休養(yǎng)病,皇上很快就答應(yīng)了。
皇上雖然看見他有點煩,但對這樣的忠臣離開朝廷,還是讓自己給逼迫離開的,心里多少還有點愧疚,他賞賜了陳洪壽幾張宮中珍藏的名畫,陳洪壽千恩萬謝,回家每天對著那些畫兒臨摹,大概他全身心都投入到畫作之中,茵茵擔(dān)心他情緒不好的情況,并沒有出現(xiàn)。
轉(zhuǎn)眼就快過年了,陳奎林果然官升一級,成為五品的戶部郎中。他性子謹慎,做這種管理錢糧、沒什么特別難度但非?,嵥橹?,十分合適。
已是數(shù)九寒天,泡湯館大部分都修好了,只有院落的一些計劃鋪鵝卵石的和那些花壇什么沒修好,那里的人員,秋末都招聘好了,茵茵還讓人按照現(xiàn)在服務(wù)方式進行了嚴(yán)格培訓(xùn),冬至那天,正式開張。
好些人對泡湯館很好奇,何況,冬天能痛痛快快好好泡個澡,還真是人生一大美事。茵茵開張就沒有進行宣傳,害怕來人太多,招待不周引出不必要的麻煩。但那天仍然來了很多人。接待的人,一是非常敬業(yè),二是,畢竟受過兩個月的訓(xùn)練,那天竟然一切按部就班,有條不紊,一天下來,除了按摩師傅不夠,讓顧客覺得美中不足,其他方面,他們都覺得又新奇又舒適。
飯店方面,茵茵怕有人喝多了酒鬧事,所上的酒,很平常,并且規(guī)定,不許多飲,一旦鬧事,永遠不許再踏進一步,罵她的人很多,但確實沒有人因酒鬧事。
這里的管事,是陳二林走以前就安排好了的。人是那個混混張三成推薦來的,叫沈大明茵茵和他面談過幾次,覺得他說話做事很圓滑,認識的人面很寬,做事沉穩(wěn)老練,開業(yè)又觀察了他幾天,覺得此人的確可堪造就,心里放下了一半。
何均霖已經(jīng)知道是趙國師罩著陳家,他想把陳家父子一起摁倒的目的才沒有達到,何況,皇上也不知怎么想的,過年前還給陳洪壽賞了人參、宋版珍本等寶物,陳洪壽已經(jīng)不能進宮叩謝皇恩,他痛哭流涕地在午門外行三叩救拜大禮,朝中很多大臣暗暗羨慕他竟然有如此風(fēng)光,很多人覺得他是灰溜溜退出官場的,看不透皇上為何要這樣,無論春風(fēng)雨露還是雷霆萬鈞,都是皇恩浩蕩,皇上怎肯讓人看透呢?